“此蛇出没处在敌军驻营地附近,而且力大无穷,能以尾钩人食之,对吧?”白无瑕本是悠游四海的江湖中人,也曾耳闻过此蛇。“没问题,我这就去把蛇抓来。”
“等等,我见过钩蛇,为免有误,还是我跟你——”
“相思……”
左永璇突然出声唤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之猛让她差点压到他伤处,吓得她连忙用另一只手撑住自己,才勉强坐稳于床沿。
疼痛稍缓,左永璇神智、视线虽然还有些涣散,看不清眼前晃动的人影,可是熟悉的淡淡草药香不断飘来,握在掌心中的柔嫩小手也和相思一模一样,他立刻认定是她,也不管肩上箭伤,一翻身,用所有力气将她紧抱不放。
常相思慌忙挣扎,毕竟其余人虽已听她的话退出,但是帐内还有白无瑕和黄御医,她可不想害他被误以为有什么断袖之癖。
“将军,你认错人了,快放——”
“相思,再也别离开我……”他不管,丰牢抱住不放。“我找你找得好苦,我知道你是故意躲着我,可找不着你,我的心好痛,每回出征都想,与其终身受相思折磨,不如战死沙场来得干脆……”
她听着,心头更加难受,从知道他受伤便一直忍住的泪水,像是洪水溃堤,一发不可收拾。
黄御医和白无瑕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白无瑕本来以为文弱的“他”敌不过左永璇的蛮力,想上前帮忙,却惊见“他”泪如雨下,他一愣,再细瞧了下,顿时明白了。
“常大夫,猎捕钩蛇之事放心交给我,你只要留在王爷身边就算帮了大忙。”离开前,白无瑕语带双关地补上一句:“解钤还需系钤人,不想他如此受罪就行行好,别再逃了。”
闻言,常相思背脊一僵,转头一看,不只白无瑕,连黄御医都已离开帅帐。被认出来了——她听得出来。可是,怎么会呢?她不解地往脸上—摸,这才发觉或许是因为泪水掉得太凶,原本紧贴脸上的人皮面具竟然有些微鼓起。
“相思,你别哭……”左永璇全身微微抖颤,像呓语般轻诉:“我……舍下得离开你,就算死,我的魂魄也会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别伤心,我舍不得你难过……”
“我不准你死!”
他的傻话教她心如刀割,不敢想万一来不及调配解药的后果,想止住的泪水反而落得更汹涌。
“你说过要和我白首偕老,说过会陪我一生一世,不许做个言而无信的负心汉!”
不想掩饰,已哭成泪人儿的常相思一把扯下面具,捧起他的脸让他看着她。“你看,我就在你身边,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躲、不藏,不管别人说什么、骂什么,一辈子跟着你,为你生儿育女,好不好?”
“好,可是……你老是骗我……”他吃力地举起手,抚上那张模糊却熟悉的脸庞。“说好了,我活着,你就陪我到老。失去你,比死还难受,你别再折磨我……”“好,我不折磨你,”她温柔轻抚他垂散的发丝,忍着泪绽放他最爱的笑靥。“我陪你到老,真的,陪你到老。所以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为我撑下去,我爱你,你听见了吗?”
他笑了,也累了,点点头,眼前就此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
在取药、捕蛇的一一平安归来后,军营里又起了一场混乱。
率先冲进帅帐报告的金先锋,没见到医术超凡的常大夫,只见他崇拜的大将军枕睡美人膝上,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
下一瞬,他忽然想到当初大将军可是严令禁止军妓随行,胆敢掳掠民女更是定斩不饶,那么眼前这个能突破重重警戒来到大将军身边,宛如天仙下凡,眉心间还有颗红痣的美人,肯定是——“观世音菩萨显灵,大将军肯定能救活了!”
迷迷蒙蒙中,常相思想起当时金先锋五体投地朝她跪拜,那大声量又惹来守在帐外的兵士也莫名其妙地跟着拜,还争相走告,直到白无瑕回来敲醒他们的脑袋前,那令人百口莫辩又啼笑皆非的场面,唇角不禁微微扬起……
“相思?”
一声轻唤将刚打盹的她神思拉回,睁开眼,只见左永璇下知何时已坐起身,怔怔瞅着她。
从那不再泛青的红润脸色和炯亮有神的明眸看来,毒性已经全部清除,五个多时辰的昏睡也让他体力恢复,她终于放宽心,对他嫣然一笑。
“肚子饿了吧?我去叫——唔……”
他的吻来得又狂又急,像是想将她拆吞入腹般,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常相思不挣扎,恍惚地合上浓密双睫,任他精健的双臂紧圈住她柔软的胴体,深情狂肆地吻着她额间、眉心、鼻尖,在她羞烫如火的娇颜落下无数似雨的细吻,再重复吻上她嫣红唇办。
左永璇急躁索求,听着她娇柔的轻喘,品尝着她樱唇的甜蜜,感觉她温热的身子在他怀中轻颤,只有如此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她确实存在,而非是日复一日的幻境。
热情来得又凶又猛,常相思身子微颤,戚觉他厚实的大掌正未隔寸缕地烫着她腰际,舌尖宛如蛟蛇,在她口中滑溜摆荡,勾得她神魂颠倒犹嫌不足,还一路顺着她细白的颈项往下滑行——“这是什么?”
常相思睁开迷离水眸,循着他的视线望向自己,这才发现自己上身的衣物下知何时已被褪至腰际,若非缠胸布密实地裹住,此刻早已春光大泄。
“难不成,你一直扮成男子混在军营里?!”仔细看清她身上穿着的男人服饰,左永璇满脑的旖旎念头顷刻间被这可能打得烟消云散。“相思,莫非你一直在我身边?”
“嗯。”她点点头承认。“还好当初我决定这么做,才能及时为你解毒,否则你要是有个万一,我永远都原谅不了自己。”
左永璇将她搂入怀中。一想到她竟然为他不惜混入向来厌恶的男人群,还来到如此危险的前线,这些日子来对她不告而别的所有怨怼瞬间消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告诉我,你没上战场。”他将她稍稍推离一些,紧张兮兮地将她仔细看了又看。“我真该死,你就近在咫尺,我竟然没找出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人欺负——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是以军医的身分混入营里,没上战场。这伤也是小事,你别大惊小怪。”她想缩回手,却被他捉住不放。
“谁伤的?我要把那该死的家伙干刀万剐!”从包扎的范围看来,肯定不是针刺那种小伤。
“我就是那该死的家伙。”
看他把她指上小伤看得比自己肩上的箭伤还重,常相思心窝暖暖的,明白他真是把她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而她,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是一点小伤,别多问了。”她不想说出是为救他才割伤手指,让他自责。“让我帮你把把脉,看看你身体恢复如何。”
“没事,我现在壮得像条牛。”他皱眉端详她。“倒是你,又消瘦下少。告诉我,分开的这些日子你都是怎么过的?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快发狂?一想到你可能为了一个莫须有的谎言遭遇不测,我真的好几次都想下令处死凤仪——”“莫须有的谎言?”她听出似乎有什么自己还不知道的大秘密。“什么谎言?你口中的‘凤仪’指的是凤仪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