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后一排的林沛恩发现他后弯下身小声的道:「陈俊廷,你怎么现在才来?」
「社团耽搁了。」
「真可惜,温老师今天有来说。」
「什么?」他叫了出来,连忙捂着嘴,「温老师离开很久了吗?」
「杜老师才刚进来,温老师应该才刚走,你刚刚没遇到她吗?」
「你帮我保管一下。」他放下书包,再偷偷摸出去,心里想着,如果可以见到温老师,他被扣分也值得。
上完厕所的温舒蕾,非常听话的立刻、马上回家,看到电梯门正好关起来且往上升,她决定走楼梯,因为母亲说了,多爬楼梯好,多爬楼梯孩子会比较好生,子是她扶着楼梯的扶手,一阶一阶的慢慢往下走,没发现有一个人从她自厕所出来后,便一直默默跟着她。
她的幸福被温舒蕾夺走了,温舒蕾现在的幸福应该是她的!
相隔大约五个阶梯,张萃瑕像个幽灵似的跟着温舒蕾,她的美梦破碎了,都是温舒蕾害的,是温舒蕾折断了她飞向幸福的翅膀,是温舒蕾阻挡了她走向幸福的道路,是温舒蕾的错,如果没有温舒蕾就好了,如果没有温舒蕾就好了……
恶念充斥张萃瑕的心,在一个转弯后,她向前与温舒蕾拉近两个阶梯,她的手也缓缓的抬起,正当她要伸出手推倒温舒蕾的瞬间,借着扶手的支撑而大步大步急跃下楼的陈俊廷,一转弯才发现楼梯上有人,但他已往前跳刹不住身体,就这样撞上了张萃瑕。
突然被人从身后猛力一撞,虽然张萃瑕本能的抓住扶手想稳住身体保护自己,但由于她和温舒蕾的距离实在是太接近了,所以还是无法避免的产生了骨牌效应,温舒蕾就这样被她撞得摔下楼梯。
「好痛!」温舒蕾倒在地上,抱着肚子痛苦的哀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她的肚子好痛。
闯祸的陈俊廷见状,立刻害怕得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温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张萃瑕早已吓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这个学生早一步不小心撞到她,那现在害温舒蕾摔下楼的凶手就是她了。
「血!」陈俊廷惊慌不已的指着温舒蕾的腿大叫,「温老师,你流血了,怎么办?温老师!」
这时,旁边传来一句「我叫救护车了」。
听见有人叫救护车了,张萃瑕也想起得快点通知杜豫琛这件事,她大声叫叫着,「同学、同学。」
「啊?我吗?在叫我吗?」陈俊廷这才发现他撞到的人是补习班的另一个老师张萃瑕,「张老师,你快点救救温老师,温老师流血了!」
他说话的同时,张萃瑕已下楼来到温舒蕾身边,「你快去叫杜老师过来。」
「对,杜老师,好,我马上去。」说完,陈俊廷火速往三楼冲。
「舒蕾,你还好吗?」
温舒蕾抓住张萃瑕的手臂,痛到脸色泛白,直冒冷汗,「孩子,一定要救孩子。」
「没事的,救护车就快到了,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舒蕾!」杜豫琛大喊着冲下来,看见温舒蕾抱着肚子,还流着血躺在地上。
他的一颗心全碎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不敢移动她,牵握起她的手,眼眶里满满都是泪水。
「豫琛,先救孩子,答应我,一定要先救孩子……」温舒蕾虚弱的请求着,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愈来愈模糊。
杜豫琛摇着头,「不可以,我不能失去你!」
「豫琛,求求你,一定要先救孩子,一定要……」
「舒蕾?舒蕾?」见温舒蕾似乎陷入昏迷,杜豫琛心急的喊道:「你醒醒啊,舒蕾?舒蕾?」
「豫琛……」张萃瑕也忍不住哭了.这不是她想看见的结果,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杜豫琛抬起头来,看见此刻应该在教室里上课的张萃瑕人竟然在这里,一个念头顿时在他的脑海中升起,「你……」一阵猛烈的头疼让他不由得眯起一只眼睛,也令他无法把想说的话说完。
张萃瑕摇着头,想说不是她害的.却发不出声音。
「杜老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陈俊廷跪在地上大声认错,「是我急着见温老师跑太快,没注意到楼梯上有人,才会撞到张老师,张老师才会撞到温老师的,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又不是故意的,也已经这么自责了,自己怎好再责怪他,杜豫琛好恨,紧紧将温舒蕾的手握住,他只能怪自己,是他的错,他不该让舒蕾一个人回家的,是他没有把她保护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不久,救护车来了,经过医护人员的检查,发现温舒蕾似乎有胎盘剥离的现象,必须马上送到医院进行紧急剖腹生产,否则胎儿和母亲的生命都会有危险,在医护人员用担架将温舒蕾抬上救护车同时,杜豫琛也坐上救护车,直奔最近的医院。
不幸中的大幸,离补习班最近的医院正好是沈茹芬任职的长兴医院,而她人也正好就在医院里,
手术房外,杜豫琛懊悔不已地不断用后脑撞着墙壁,都是他的错,他应该送舒蕾去坐车的……不,他应该送她回家的,都是他的错。
他痛骂着自己,头愈撞愈用力,突然间,一个画面闪过脑海,他胸前挂着两个书包,背着衣物肮脏凌乱且身上明显有多处伤痕的温舒蕾,他意识到这是他失去的记忆,他更加用力的回想,他要想起来,他要全部想起来。
一个画面接着一个画面闪过……突然他的记忆像是被按了复原键一般,瞬间完全恢复了,他心忖,他是爱她的,他果然是爱她的。
这时,两家的父母赶来了。
「豫琛,发生什么事,舒蕾怎么会进医院了呢?」关宜雾焦急的抓着他的手臂问,紧张到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杜豫琛极为自责地道:「对不起,我又没有把舒蕾保护好,对不起……」他垂下头,落下眼泪。
闻言,关宜雾震惊的瞠大双眼,「豫琛你……」
杜豫琛点点头。「是的,我统统想起来了。」
关宜雯与丈夫相视一眼,知道杜豫琛指的是女儿国中时,曾经因他被学校的女学生集体欺凌的事,他们夫妻并不怪他,毕竟那些女学生是因为嫉妒、不懂事,才会联合起来欺负女儿,她自己就是老师.处理过太多类似这样的校园冲突,她能够理解。
当时,除了头一天,豫琛像今天这样哭着向他们道歉,之后就表现得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但是她知道,他真实非常自责,他比被霸凌的女儿更加需要做心理辅导,可学校的辅导老师却因为他不是事件的当事人而忽视了,而比起琴君,她更适合做开导他的那个人,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会私下找他谈话。
后来,他的心情虽然平复了,但他还是整个人都变了,他不再是师长们眼中的模范生,也不再是同侪们心目中最可靠的那个领袖,他不再在乎除了女儿以外的人或事,一心只想做女儿的守护昔,也才会跟着女儿一起去补习,要不然以他的成绩根本不需要补习。
「豫琛,那不是你的错。」关宜雯不舍地道。
「不,是我的错,我应该要送舒蕾回家的,要不是我贪玩,留在学校和同学打球,舒蕾就不会被同学霸凌了,要不是我太大意,让舒蕾一个人回家,舒蕾就不会在补习班发生意外,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