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星眸虚掩,迷蒙似梦,余光睇见他健硕胸膛肌理绷紧,压抑的俊容早已失了从容。他忍住多少,便是对她疼惜多少。她知道,他宁可伤了他自己也不愿伤了她。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宠爱能到何种程度?何况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他可以强索,也可以威逼,但他对她从来只有呵护,只有柔情,只有……倾尽真心。
再忍不住情动,她冲他绝美一笑,弓身迎上他,回以同样热爱。
“阿藤,我可以,我甘心受疼……求你,别让我再等——”
他心一紧,瞬时自制崩毁,听她那声蛊惑中多少的殷切企盼,捧定她腰枝将昂扬一沉,同时给予她不舍的绵密长吻,承接那霎时的痛楚,带来了无尽的欢愉,如燎原火焚尽了理智,直至烧尽所有礼教矜持,半点无存。
她婉转轻吟,娇软似水,情浪狂袭,终是汹涌地失控,铺天盖地的波涛几乎要将他俩灭顶;十指勾缠,天地间彷佛只剩他与她,忘情地彼此攀附、激越起伏。
纱帐内,只余一对多情人儿浓烈交缠,伴随整夜难以掩抑的绵绵情意缭绕一室旖旎风光……
朝阳炫目金光穿透雕花窗棂,洒落德昌王房中。他微微张眼,带了点胡髭的俊颜显得有些浪荡不羁,听着枕在他臂膀上的她那平稳温软的轻柔气息,他唇角愉悦地略略弯起。
虽然他彻夜无眠,但她筋疲力尽睡得香沉,他也仅是静静贪看她姣美睡颜,不想惊扰累坏了的她。
“天亮了?”习惯的时辰一到,一旁难掩疲惫的娇小人儿揉揉惺忪双眼,自动无声坐起,试图跨过身边伟岸男子下榻。
同时一只厚实大掌稳稳环上她腰际,柔柔将她按下躺回原位,替她拉过锦被。
伏怀风怜惜万分地侧脸贴上她,喑哑笑道:“丽儿,别急着起来。等会儿我召丫鬟进来侍候你,晚点再让人备膳。今儿个你就留在这里好好歇息。”
“不、不要,别让丫鬟进来,我自己回房打理就好。”她难为情地拉过被,遮掩自己身上无处不是受尽他恣意眷宠的红紫花痕。
美眸一闇,想起曾经受过的嘲讽言语,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昨夜的事。
她一无所有,能献给他的只有这份心意,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愿让这唯一的心意再受诬蔑践踏。
“那怎么成。昨夜应该累坏你了,正虚着呢。不然就由我亲自侍候夫人好了。”
“阿藤……别闹我了,你明知大白天逗留……会让其他人笑话,别为难我。”
丽颜楚楚可怜地讨饶。“你已半个月没去看北渡桥进度,今天不是预定要去监工?我得快点起来替相公备衣备膳——”
“别逞强,杂事留给别人做吧,好好养足精神,等我回来,嗯?”
他对着那颗几乎卷成一球的被茧绵绵低语:“丽儿,我承诺你,往后再不用费心跳舞祈雨也无妨,只需你一声令下,为夫绝对随时带你腾云布雨。”
“阿藤,求你忘记那档蠢事!”颊上陡昇的娇艳朱霞一时半刻怕是不容易消褪了。
“糟糕,我向来没什么长处,偏就只有记性极好呢,哈哈哈……”朗声笑着,伏怀风迳自下了榻,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袍,俐落整理,换上了素净的外出服。
片刻,他却从桌上拿起缚眼的纱布,似在思索着什么。
“相公?”她探出头,看着他停顿不动。“……怎么还打算装成眼睛不便吗?”
俊目黯垂。“若不这样做,我六哥不会饶过我。至少还要再半年。”
“半年?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注意到他倏忽沉默,她连忙只手撑起身。“我们是夫妻,你有任何心事,多少让我为你分忧,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他抬眼看着她那漾起关心的眸光,不免对她怜惜更深。真是傻夫人。
是他先自私强要将她留在身边,原本想让她一辈子留在他替她打造的无忧日子里就好,不过她却一次次执意要跟着他闯进另一个残酷现实中。
她说她是他的妻子啊……他轻轻展颜,不再迷惘。
“半年内,我们将夺回京城,逼退九弟,另立新帝。”
他回榻坐上床缘,将她连同锦被扶坐起来搂着,任小脸舒服枕在他胸前,轻轻替她梳拢凌乱汗湿的秀丽乌发。
“届时,我打算联合其他人拥六哥登基。”
她心惊地听他云淡风轻地诉说起关于从前五名皇子间的纠葛。
自太子突染重病过世后,德昌王伏怀风双目中毒失明,同时海宁王伏向阳俊颜横遭毒毁,重华王伏云卿让人暗杀重伤,最后便依先帝遗诏由皇后最后一名嫡出皇子震江王伏玄浪继承帝位,其他四人辅政。
然而王上对于四王屡次劝谏顽固不听,最终酿成今日兄弟阋墙祸事。
“但威远王怎么执意要推举你呢?以年纪而言他最长,又有武圣称号,军威最盛……”
“六哥始终介意自己是庶出,执意为臣。”伏怀风摇头苦笑。
“但我从不以为那是问题。他一心悬念朝政,比起我来说,他绝对能胜任。再说我只想尽快与你避居乡野吟游抚琴,太不像话,委实也不适合接掌大齐。”
他自知个性淡薄,过去只是因为身为皇子、肩负重责,不得不替辖下百姓谋划安定富足的生活;若将来有人能托付,他定会立刻卸去一切,过着他喜爱的恬静闲适生活,不问世事。
岑先丽美眸瞬间蒙上一层极淡的阴影。她很清楚阿藤是什么样的人,别说以前听过他事迹,留在他身边后,他如何受人景仰她更是亲眼见着的。
即便失明之后,他的西路军依然忠心跟随,就算他自己无意权位,真到了那时,他推辞得了吗?他的人望建立在他的仁德之上,那不是责任,却是他的天性。
见她不语,他以为是说得不够明白,连忙执起她双手,给予承诺:“丽儿,我会尽快平乱,然后再次迎你进门。之前太过仓促没有像样的婚仪,我知道你委屈,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将来若回王府,八抬大轿,十二采礼,二十四鸣炮,一样都不少,你会是我唯一正妻,德昌王妃。”
他笑着,却没等到她同样的欣喜回应;察觉她的异样,极不对劲,他敛了笑意,追问道:“怎么了?担心什么?”
“你有要务在身,毋需为我太费神。我……只要还能像现在这样陪着你,有没有名分婚仪都无妨。毕竟众人皆知当日你娶我只是取粮的权宜之计。”
她敛下长睫,抽出手离开他那份温暖,强装开朗,唇边勉强挤出一抹笑。
“决心跟了你,我也不是没想过……回王府后原本就该恢复丫鬟身分。只要有个地方可待,偶尔,你也还愿意传唤我去身边侍候、那就很好了。我会守秘不让人发现,不会让你被人说闲话。”
她不求名分,更不求封赏,只求不要耽误他。
“守什么秘?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躲躲藏藏的!”他俊眸闪过微怒,克制地揉了揉她小脑袋,懊恼训道:“瞎猜什么!你以为我会反悔娶你?就只有你认为那是假戏,我早认定你就是我夫人,是我伏怀风唯一的妻子。”
“我知道,我清楚你心意。所以真的很够了。”他不想要别人,但……但他是个王爷,万一被人知道他竟娶了一个出身卑微的奴户丫鬟,这还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