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她有什么资格试探,又何必试探?她觉得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然而,她确实很想打听,想知道他的心底是否住着这样一位佳人,让他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否则,他为何迟迟不肯成亲呢?真的只是因为身为清县县尹,有难卸的重任吗?
“从前确实没有。”他却答道,“只希望,将来能有。”
听闻他的回答,孙柔嘉心中莫名有些难受。
也不知将来他的妻子是何模样……只希望不要像慕容县主那般刁蛮恶毒,须得清雅娴良,与他相配才好。
她一阵沉默,恍了恍神,过了好半晌,才察觉自己有些失仪了,连忙笑道:“对了,专门等苏公子回来,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一问。”
其实也没有什么真想问的,不过找个借口而已,能跟他多说说话,就好。
“孙小姐尽管问。”他道。
“公子身边的丫鬟小暖,她是哪里人呢?原本姓什么?”孙柔嘉道想来,彷佛这是一个最能聊聊的话题了。
“小暖?”他怔了一怔,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不由略微疑惑,“怎么了?小暖她……有何不妥当吗?”
“她腕上有一颗红痣。”孙柔嘉道,“这与我失踪的妹妹很相似。”
“令妹?”苏笃君恍然大悟,“哦,听廷毓曾经提过,孙家二小姐在看花灯的时候走丢了——”
“当时我年纪还小,许多事情都不太记得,”孙柔嘉叹道:“母亲一直责怪我,说是我把妹妹弄丢的,所以,我总想着该如何把妹妹找回来……”
“孙小姐不必太介怀,想来是令堂太过思念令妹,语气才会重了些。”苏笃君宽慰道:“苍天不负有心人,孙二小姐迟早会找着的。”
他在同情她吗?就算只是客套话,他眼中泛起的温柔之意,让她心中生出一片宁静,孙柔嘉欠身道,“承蒙苏公子吉言。不过,公子的丫鬟小暖到底是哪里人呢?原本姓什么?公子也不知道吗?”
苏笃君似乎有着难言之隐,脸色有些为难。
“恐怕要令孙小姐失望了……”半晌之后,他才答道。
孙柔嘉凝了凝眉,静静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第九章 巧计安抚桑夫人
孙柔嘉的马车才停稳,便看到许大夫从孙府大门出来,这位许大夫一直是给桑夫人看病的,想来是照例来把平安脉的吧?
孙柔嘉在车里坐了一阵子,等许大夫走了,她才打起车帘,却见小映已经等在门侧,匆匆上前迎接。
“小姐,你可回来了!”小映忧心忡忡地道.?“夫人的病又犯了,鞠夫人在陪着她呢。老爷说,等小姐回来,先去书房见见他。”
“母亲又怎么了?”孙柔嘉微愣。
“失了心一般,胡乱骂了一顿人,又砸坏了许多东西。”小映叹气道。
“是吗?”她竟不知桑夫人还有如此病状。
“老爷怕夫人打骂小姐,所以叫奴婢在这儿候着。”小映道,“小姐,先去书房见老爷吧。”
“母亲哪里会打我呢?”孙柔嘉觉得小映有些担心过头了,骂倒是骂过几次。
“小姐,你忘了?”小映瞪大眼睛,“上一回,夫人用花瓶砸中了你的额头,流了好多血呢。”
什么?从前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孙柔嘉一时间无语凝噎。
她忽然很心疼从前的孙柔嘉,也不知她过着怎样的日子,虽然身为府尹家的千金,但背地里肯定有许多难过的时候吧……
“我先去书房,”孙柔嘉低声道:“等母亲睡熟了,你再来告诉我一声。”
小映点了点头,孙柔嘉亦没有再多言,便往孙仲尧的书斋去。
孙仲尧看来是等她许久了,一见着她便立起身子,满面焦急的模样。
“怎么去了半日?”孙仲尧道:“豫国夫人可说了什么?”
孙柔嘉还以为,父亲在为母亲的病发愁,看来,他更关心朝中之事,其实桑夫人也挺可怜的,女儿失踪,丈夫娶了平妻,换了她也会意难平,找个人来泄愤吧。
“豫国夫人给了我一只镯子,”孙柔嘉禀报道:“说是想在咱们家的铺子里寄卖。”“哦?”孙仲尧眉心一凝,意味深长地问:“怎么,豫国夫人也知道咱们家在做生意?”
“生意上的事传来传去,肯定都传开了。”孙柔嘉话中有话地道,“女儿在铺子里打理了这些时日,也都明白了。”
“柔嘉,”孙仲尧忽然语气和软地道,“你不会怪爹爹吧?爹爹也是没有办法。”
“女儿知道父亲在朝中不易,”孙柔嘉立刻答道,“身为楚太师的门生,父亲前后兼顾,定是左右为难,女儿有幸,能帮父亲分担二一。”
“那就好,”孙仲尧连连点头,“你不怪爹爹就好。”
虽说孙柔嘉心里不埋怨,但想到父亲还是偏袒亲生儿子多一些,她亦有些伤感。不过自古重男轻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她还不是亲生的。
“不过这件事有些奇怪,”孙仲尧疑虑道,“按理说,豫国夫人寄卖东西,应该有她常去的店才是,为何要在咱们家的铺子?”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般轻易便被看出了蹊跷……然而,孙柔嘉还是把话忍住了,决定瞒着孙仲尧。
苏笃君说,让她先瞒着,因为尚不知她父亲的态度,或许孙仲尧更愿意帮楚太师卖官鬻爵呢?
她要保父亲全身而退,其实是保整个孙家,保她自己,父亲的意思并不重要。
“豫国夫人大概是知道咱们家在做这个生意,所以想帮衬帮衬吧。”孙柔嘉敷衍道。
“为何?”孙仲尧越发不解,“这一片好意,倒是让人受宠若惊。”
“大概豫国夫人误会了。”孙柔嘉垂眸状似含羞道:“她以为……苏公子对我……”
“原来如此。”话只说到一半,孙仲尧就什么都明白了,随即呵呵而笑,“难怪吞吞吐吐的,这般不好意思。”
“女儿跟苏公子只是泛泛之交。”孙柔嘉连忙道,“父亲别误会。”
“误会不误会的,又有什么打紧?”孙仲尧道:“想来,终归是好事一椿。”
孙柔嘉双颊微微红了,虽然父亲这话不过说说而已,但她心里难免有一番悸动。
“听说,母亲的病又犯了?”她只能就此打断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老毛病了,时好时坏。”孙仲尧道。
孙柔嘉听这语气,明白他对桑夫人其实没有太多关怀,彷佛习以为常了。
“不然去京城请个名医看看?”孙柔嘉于心不忍,提议道。
“没有用的。”孙仲尧答道:“她这病……除非真能把柔敏找到,否则估计一辈子都好不了。”
孙柔嘉心道,要找着孙柔敏谈何容易?总不能让桑夫人这辈子都这般吧?该怎么办呢?倒不如……
“父亲,”她犹豫道:“女儿有一个法子,或许能缓解母亲的病,只是,需要父亲的首肯。”
“哦?”孙仲尧挑眉道,“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
“不过,终归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孙柔嘉也难以决断,“将来母亲知道了,或许病情会更加糟糕。”
“无妨,你先说来听听,就算只能治标,也比现在这样好。”孙仲尧道。
“只要父亲不怪女儿自作聪明就好……”关于这个法子,孙柔嘉其实心里也没底,直打着鼓。
会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
桑夫人病了几日,满脸蜡黄,坐在佛前,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