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凤体,有母仪天下之命格,有凤来仪,方可衬出皇上的龙气,若是萧贵妃可就没有为后的命格,她这辈子做到贵妃已是到头了。”富贵不长,难以尊荣,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放肆!别以为你是国师便可随意诬蔑本宫,皇上应允了本宫,皇后失德不贤,皇上择日便要改立本宫为后,谁敢说本宫无凤命?”最好面子的萧凤瑶当年一心奔着后位而去,皇上也允诺后位非她莫属,谁知临门一脚却被先帝搅了局,因此自认不比皇后差的她最恨人家说她福薄,难撑大局。
她千般算计,拉拢帝心,可到头来败给先帝一纸遗诏,萧氏女不得为后,夜氏不可废。
先帝死前摆了萧家人一道,先是不让萧氏女尊荣后宫,又言新帝不能废后,除了谋反,她所做的任何事皆可宽宥。
因为先帝知新帝耳根子软,容易受人摆弄,尤其是嫔妃的枕头风更是招架不住,无治国才能偏又犯每个帝王都会有的毛病,疑心病重,枕边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蒙得他两眼瞎。
因此先帝才相中左相的长孙女夜隐华,其父为太子太傅,为人正直又聪明能干,而她本身亦是聪颖,有主见又不轻易为人所动摇,有为后风范,由她来督促惫懒的新帝是再合适不过。
虽然先帝偶尔也会想起被他丢到边关的五皇子,心中难免有愧,可为了国祚绵长,也只能委屈五皇子了。
他想,经过多年,五皇子也该忘记这段小插曲了,天下女子何其多,志在四方的男儿岂可贪恋儿女之情,战场上刀剑无眼,要用多少的血肉才能筑成一片江山?他又哪里来的心力惦记一个女子?
有出息的男儿都不该惦记早该遗忘的儿女情长,建功立业方是立足之本,女人是男人功绩下的附属品。
“就差一步。”妙生国师语带玄机。
“什么叫只差一步,若不是她姓夜,她凭什么占着皇后之位!”小偷,抢了她的凤位。
得宠的人才有资格荣登后位,一个连讨好皇上都不会的皇后哪来的气焰跟她争,早早让位免得自取其辱。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若非皇后善妒,皇上的龙子岂会没了?她罪孽深重,不足为后。”萧正赞附和女儿的话,父女俩一搭一唱,意欲将皇后软禁在凤仪宫。
萧正赞原为护国将军,官居一品,由于皇上宠爱贵妃萧凤瑶,在登基后,破例擢升护国将军为护国大将军,超品等级等同于亲王,享双俸禄,只差没封地而已,父凭女贵。
“能不能当皇后不是你们说了算,如今皇上昏迷不醒,这宫里是皇后最大,谁也不能越过她。”妙生国师眉头一动,目光幽暗不明的看向皇后身侧,好像虚无处立有一人。
他的眼神,很令人……惊心。
“哼!皇后明明犯了错还不能治她的罪,天理何在?难道我肚里的孩子就该平白受罪?皇后不足为天下之表率,应该关进冷宫,永不见天日。”萧贵妃一双妖媚的丹凤眼像淬了毒,恶狠狠的瞪向神情自若的皇后。
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书,一副酸儒样!
夜隐华越淡然以对,萧凤瑶就越恨,巴不得上前咬上一口,看皇后还能不能平静处之。
其实是萧凤瑶误会了,皇后天生面瘫,打她出生至今一十八年,她还没笑过一次,顶多嘴角往上一扬,当时却吓坏了小她五岁的双胞胎弟妹,两个小孩吓得恶梦三天,到庙里求了平安符心绪才安定下来。
从此她再也不尝试笑了,面瘫就面瘫吧,反正她已经嫁出去了,还是位高权重的皇后,不怕没人要,也不怕遭人嫌。
而此时她真的无心周遭的变化,除了之前感觉被人摸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无人,随即又专心在这本《西山杂记》上。
刚得知先帝将她赐婚太子时,她十分不乐意,毕竟这意味着她到死都走不出深宫大院,还得和一大群女人共用一个男人,她觉得脏,有意抗婚不从,誓不入宫。
可是一想到祖父已老迈,幼弟尚未成长,母亲多年卧病在床,父亲身为太傅却不为太子所喜,一家子的荣宠都压在她身上,她牙一咬,决定从了,反正太子的女人那么多,等轮到她不知是几时,顶多初一、十五应个卯,忍一忍就过去了。
谁知新婚夜太子喝得太醉,一到洞房花烛时居然不举,他羞恼地怪罪她姿色不佳,不懂得床笫之事,天还没亮就去了萧良娣那里,从她身上他得了十足的满足,也奠定萧良娣在他心中的地位。
因为太丢脸了,太子不待见自己,他偶尔到自己屋里过夜,就真的只是睡觉,碰也不碰她一下,他担心旧事重演。等先帝薨了之后,他登上帝位,便专宠萧贵妃,若无要事,绝不会到自己宫里。
在外人看来是她这个皇后失宠,事实上正合她心意,收到赐婚圣旨后,她努力的调适心情,想当个合格的太子妃,可是新婚当夜,看他迁怒的举动,她就知道此人不是良人,之后,他的所作所为更证明她的看法。
因此,她从没把他当作丈夫看待,只当是一同过日子的同伴,他想宠幸谁是他的事,谁又为争他的宠爱打得头破血流也与她无关,她只要打理好后宫便是好皇后。
皇上不找她,她反而快活,这人的死活她当真不放在心上,生也好,死也罢,自有人去处理,唯一麻烦的是朝政,若非为大局着想,她也不会在这里侍疾。
比起听闻皇上倒下,听到肃王的死讯,她反倒乱难过一把的,连着数日食不知味,那个老想着逗乐她的少年就这么没了,有点可惜。
至于萧正赞父女俩嚷着要赶走她一事,她充耳不闻,贵妃再受宠,能大得过皇后吗?只要一日未废后,她便是中宫之主,贵妃再贵也是妾,在嫡妻面前都得低下头。
“那也要你肚子里有货才行……”妙生国师小声咕哝,这是后宫嫔妃常用的把戏,真当别人都是睁眼瞎,看不出来吗?
“你说什么?”萧凤瑶凤眸一横,毒芒如针。
“我说稍安勿躁,再等一会儿……”妙生国师正气定神闲的扳着指头演算,龙榻上的龙躯似要苏醒的动了动。
见状,萧正赞朝女儿又抛去一眼,两人私底下的小手段不能让外人得知,他们想先解决皇后,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再收买国师,让国师站在他们这一边,一起谋夺君家天下。
“国师肯定是算错了,皇上向来厌恶连笑都不笑的皇后,皇后在此,皇上怎么可能清醒?还是请皇后移居侧殿,别让皇上瞧了生厌。”萧凤瑶柔媚的眼波轻飘,如玉的纤指往国师手背一抚,似有若无的勾引。
妙生国师不动声色,处之泰然,“命数自有天定,早晚瞧得见。”
报应这玩意儿挺玄妙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国师,这话说得老夫颇不满意,老夫身为辅国大臣之一,皇上有疾,理应找出问题源头,说不定是皇后的八字过凶,克了皇上。”萧正赞口气不善,暗示国师配合他。
八字相克这等事不管在哪个朝代都为上位者忌惮,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用这一招陷害人十分恶毒。
“皇上昏迷了几日?”妙生国师突然问道。
萧正赞不明就里,但仍是回道:“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