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宗人府那里赫连渊也没少使力,即便是皇帝党怒要斩姜辛的顶上人头,也是他法场换人,保住一代名医。
三兄弟齐心合力,短短几日光景,因皇帝病重、人心弃乱的朝廷,重新恢复平稳。
话说得轻松,三兄弟却是忙得头昏脑胀,接连几日都没回府。
但赫连湛没忘记承诺,他把阿罄和阿临拨到木青瞳身边。
赵涵芸也回王府了,她带着已满一岁的儿子回去,那孩子长得相当好,半点都看不出是未足月生下的,还不太会讲话却已经揺揺晃晃开始学走路。
回府时两个女人在府门前遇见,储嬷嬷恭敬地朝木青瞳一鞠躬,毁她说:「奴才幸不辱命。」
人敬她一尺,她便敬人一丈,木青瞳将储嬷嬷扶起,道:「王爷定会感念嬷嬷的辛劳。」
「不敢。」
赵涵芸眼睁睁看着两人热络互动,冷笑不止,这个储嬷嬷是人老昏聩,搞不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吗?
在诚王府,有诚王妃那双眼睛盯着,她不敢太出格,只能任由储嬷嬷作主院子里的大小事,可如今已经回到信王府,她以为自己还会委曲求全、事事顺着她?
看一眼阿临和阿望,那可是王爷的传声筒,赵涵芸淡淡笑着,上前温柔地拉起木青瞳的手。「妹妹受苦了,要不是姊姊这身子,原该是姊姊进宗人府服侍王爷的。」
木青瞳静静看着她消戏,一语不发。不累吗?做人何必这样虚假?
「王妃言重。」
「这会儿可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所有乌云都离开咱们信王府了。」赵涵芸说。
是吗?专属她的乌云恐怕已经开始密布,木青瞳浅笑,半句不应,了然的戏谑目光跟看小丑似的。
阿系与阿临对望,觉得侧妃实在挺不给人面子,可王妃没说话,他们自然也不会多话。
赵涵芸不放弃,硬是拉住木青瞳说个不停。
过去不必交手,王爷便直接将她打入冷宫,可她相信宗人府里一年半的相处,情势已然不同,王爷特地命人交代要自己好好照顾木青瞳,还把身边得用的人拨给她,可见得在王爷心目中,木青瞳的地位早就不输自己这个正妃。
她得早点探清她的底牌,才好安排后续事宜。
「听说王爷从宗人府出来,精神很好,不见憔悴,定是妹妹悉心伺候,这是大功劳啊,往后妹妹就不必住在安乐轩,不如姊姊安排你住到春和院,那里离王爷的院子近,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她以退为进,试探木青瞳的态度。
储嬷嬷目光微冷,连大门都还没进就这么迫不及待出手了,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目光短浅、心胸狭隘。
木青瞳的笑意更淡了,她要真点头应允,还能活着看到几天的太阳?她连演戏都懒,又怎会拿自己的命去赌。
「多谢王妃厚爱,但不必麻烦,我已经住惯安乐轩。」丢下话,她头也不回地领着雅儿往安乐轩的方向走。
储嬷嬷看看王妃,再看看木青瞳,她很快做出决定,跟在木青瞳身后也进了安乐轩。
见木青瞳不买帐,一把火蹭地往上窜,瞥了阿临、阿罄一眼,她的嘴边挂起无奈笑睑,低着头,故意轻声地对紫宛说道:「看来妹妹是恼了我,唉,当初真不是我不愿进宗人府伺候王爷,实在是诚王妃……」
一声长叹,一串话,阿罄、阿临听得清清楚楚,也觉得这个王妃当得辛苦。
两人拱手为礼,对赵涵芸道:「王妃,我们先下去了。」
她说:「你们去吧,有机会的话帮我劝劝侧妃,往后要住在一个屋檐底下,总是要和和睦睦地,别给王爷添乱才是。」
阿临没有应话,心里却是百分百赞同,女人本来就该为男人着想,偶尔在男人跟前使点小性子、增点情趣无妨,可在后宅里与大妇相处,哪能由着性子胡来,闹得家宅不安?
阿罄却想,王妃身分虽不及侧妃高贵,可终究是京城闺秀,诗书礼教、妇德女戒懂得多,哪像来自蛮夷的侧妃,半点人情事故都不懂,王爷若真是喜欢上侧妃,日后恐怕还有不少苦头要吃。
回府首日,两人在府门前的对峙传到诚王妃耳里,她没有多话,只是暗自想着赵涵芸果真不简单,木青瞳不知会不会是她的对手?
终究是后宅女人才看得清楚事实真相。
信王府拆除封条,王爷离开宗人府,这消息转眼就传得京城上下人尽皆知,当初说要回来的下人,像是约好似的,在第五日由江总管领头一起上门。
他们崇拜王爷,却也深知诚王掌权,日后信王府定会更增荣光,若能回王府做事,前程不差,虽然在王妃手下做事没那么好过,但还有侧妃娘娘呢,何况当日他们都对侧妃做出允诺。
谁知他们兴冲冲的来,却被王妃冷冷地泼桶冰水,王妃开口,一句比一句刻薄。
「我倒不晓得信王府有收逃奴的惯例,想当初王爷获罪时你们到哪里去了,有谁尽忠职守的护着偌大的信王府?哼,一个跑得比一个快,如今倒是全冒出来了,还想回来求王府收留?什么时候咱们信王府成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善堂?」
赵涵芸很清楚当日的状况,紫宛回府收抬细软的时候全瞧见了。
最招人恨的是帐房老淦,枉费重用他多年,在那种情况下,手里明明有银子,却是半点不肯给紫宛,害得她在诚王府捉襟见肘,想收买几个下人都办不到。
更恨的是他们送木青瞳进宗人府的阵仗,十几车的东西浩浩荡荡,还在外头替木青瞳博得好名声,反显得她是大难来时各分飞的劳雁。
看着江总管和老涂,她心头更恨。
怎么,当初是木青瞳收买人心,让他们一个个跳出来表忠诚,如今却要她来兑现承诺、负担后果?搞清楚,信王府还是她这个王妃的天下!
赵涵芸的话惹出众怒,不少人握拳咬牙,用力吸气,克制冲动。
老涂忍不住反驳,「当时王妃接到圣旨,转眼不见人影,府中一团混乱,是木侧妃挺身主持,才没让奴才们被当成王府财产,转手发卖。」
难不成要他们再当一回牲畜,任由人牙子叫卖,才算尽忠职守?更何况要说谁跑得快,有人快得过王妃?
老涂几句话,赢得大家心底一声赞,若非场景不对,大伙儿肯定要拍手叫好。
其实侧妃娘娘已将卖身契发还给他们,他们再不是奴仆,今日来此,虽是为着生计,却也是感念侧妃娘娘恩德,纵然他们只是低下的奴婢,也懂得一诺千金。
赵涵芸最痛恨旁人提及此事,他居然大刺刺地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她寒着脸,怒道:「你这是在埋怨我?」
「奴才不敢。」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敢来这里撒野。来人啊,把人抓起来送官。」
「是。」
守在外头的府卫进屋,二十几个人慌得挤成一团,今天来的每个都是原本王府有点身分的下人,他们原没想用声势吓人,谁知……
江总管挺身往赵涵芸跟前一站,道:「敢问王妃,我们犯了哪条罪得报官处理?」
「欺主背主、以下犯上,这罪名够大了吧?」
「王妃莫非忘记,如今我们都是良民,哪有上下主仆之分?」江总管在王府里管事多年,可不是白混的,他见过的世面不比赵涵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