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罗家是不是要谋逆!”她沉声一喝。
“没……有……全是……你……胡说……”罗继才的话已经抖到无法听清楚了。
“谁胡说?”花明子拿起长鞭往罗继才脸上挥去,在他尖叫之时,再加上一鞭。“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你知道这鞭子这样一鞭一鞭地打,也能打死人的。”
罗继才被打得抱头大叫:“我说我说!一切都是许嫔计划的!她说皇上对梅以文痴迷,一辈子生不出皇子,她不要老死宫中,要我们去找九王爷——”
“把事情都推到别人身上,你倒是能手。”花明子收了鞭,往后倚着石壁,以恢复体力。
“我们罗家原本就被冤枉,一切都是许嫔——”
“是吗?那我们来听听许嫔怎么说吧。”
罗继才目瞪口呆地看着花明子缓缓走向榻边,往许嫔嘴里放了一九丹药,不消一会儿,原本一动也不动的许嫔居然醒了过来。
花明子对她说了罗继才刚说的话,许嫔睁大眼,怒瞪着罗继才。
“若不是我遭你玷污、被你威胁,你当我会铤而走险与你下这步棋吗!我在罗贵妃那里赏花时不过是喝了杯你敬的酒,竟就乱了性将你当成了皇上。你对我下药,你禽兽不如……”许嫔走到罗继才面前,狠狠地瞪着他。
“我勒死你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罗继才用尽力气抓住许嫔,双手勒住她脖子,手臂上的铁链叮叮作响。
“放手!”花明子执起长鞭就往罗继才身上招呼。
罗继才没松手,只是发狠地想勒死许嫔——死了,就死无对证了。
“他说过……九王爷家……有谋反路线图……他们还想掳梅以文威胁皇上……”许嫔被勒得眼突出,从嘴里吐出话来。
“坤房”里的黑行健霍然起身,威厉脸孔闪过浓浓杀气。“出手。”
黑行健声未落,花明子背后立即窜人了两个护卫。护卫们上前制住罗继才,许嫔则是昏死了过去。
“你们是谁?!我要向皇上申冤啊!”罗继才拚命挣扎,大喊大叫道。
“申什么冤?”黑行健绕过秘径,出现在门口。
罗继才看着皇上,吓傻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把他押入冰牢,朕要亲审。”
罗继才一听是冰牢,吓得双眼翻白,竟就昏死了过去。
冰牢里的酷寒会让峻刑更加痛苦,而冰牢里的冷却也会使得伤口恶化没那么容易。先前一名叛臣人了冰牢,听说足足半年才被折磨死。出来时,没人认出那是一个人……
第10章(1)
花明子看着吓到尿湿裤子的罗继才被拖了出去后,她看向皇上,双膝落地说道:“谢皇上允许民女问罪于罗继才。”
“你如何知道许嫔、罗仁和梅以文这些事?”
花明子于是将她从许嫔的身世背景而追查出来的情况全盘托出。
应炎隆原本就追查到罗仁与九王爷来往甚密,而她在追查许嫔背景时,意外发现许家与九王爷走得极近,经常运送物资进入王爷府——这些物资经追查,全是炼武器所需要的金属。虽说罗家这半年来与许家极为友好,但再友好,也不至于让许嫔以清白被毁罪名诬谄另一个人,此事必然事出有因。所以,她又找来许嫔婢女,逼她说出许嫔应邀至罗贵妃处赏花饮酒时,被罗继才下药迷奸一事。
黑行健听到最后,脸色已经铁青、额上青筋暴出。
“朕只一心哀悼梅以文的死,竟连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等事都一无所知。”黑行健眸中满是怒气,沉声说道。
花明子咬住唇,敢怒不敢言。
若非皇上有意纵容,对于许嫔控欣一事漠不闻问,罗贵妃怎敢放任宫牢里的差役行刑,应炎隆又岂会至今仍在宫牢里受苦?
此时,费尽力气才走到“乾房”门边的应炎隆一看到她这般神色,心中一惊,就怕她怒极之下说出不该说的话,连忙哑声开口唤道:“明儿……”
花明子一听这声音,蓦地回头,恰巧看见佝偻着走到门边的应炎隆,泪水啪地掉了下来。
不过几日时间,他竟浑身伤痕累累,连走路都无法打直身体,脸庞也瘦得只剩一层皮,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
花明子飞扑过去,抱住应炎隆的身子撑着他,阻止他倒下去。
应炎隆喘着气,说不出话,只是红着眼眶。
虽然不知皇上会否听信她的话,也不知道晓得了这么多内幕的花明子和他能不能继续活着,但至少他们见面了。
应炎隆紧攥着花明子的手,眼也不眨地紧盯着她。“你看起来很好……”
花明子抚着他的脸,努力想眨干泪水以看清楚他。
如果她内心原本还有一丝担忧他会因为罗继才招惹出这些祸端而怪罪于她的念头,一看到他连伤成这样了,都还在担心她好不好,她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只是愈看清楚他,她的泪水就掉得更加不可收拾——他身上并无大伤,可他憔悴的枯槁模样如同将死之人。早就听闻宫牢用的是内伤刑罚,比外伤更让人痛不欲生,痛到疯癫者尚且有之。他原本也是养尊处优的,怎么承受得了那些折磨……
“我没事的。不过是因为想家,瘦了点罢了……”应炎隆抚着她的脸,朝她笑着。
花明子紧握着他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埋首到他怀里。
“请皇上体谅她身子不好,来日不多,故有失礼之行止。”应炎隆说道。黑行健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花明子身子一僵,连忙直起身子,这时才真的感到害怕了。她方才追许:到的消息非同一般,若皇上有心灭口……
“民女失礼,请皇上恕罪。”花明子颤声说道。
应炎隆紧握着她的手,与她并肩。
黑行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淡淡说道:“你们方才在这里听到了什么?”
花明子还没回过神,应炎隆已经哑声说道:“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花明子屏着气息,什么话也不敢说。
“都退下回去吧。”黑行健看了他们交握的双手一眼后,背过身继续看着床榻——彷若梅以文还躺在那儿一般。
“谢皇上。”应炎隆用眼神示意花明子行礼。
“谢皇上。”
花明子行了礼,两人于是紧握着手,互相捱着慢慢地往前走。
她方才心悬着,什么精气神全都使了出来。现在知道平安了,这才发现早已吓出一身冷汗,身体的疲累亦在同时一拥而上。
“派轿送他们离开。”黑行健头也不回地说道。
“谢皇上。”
两人转身异口同声,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处不祥之地,走得愈快愈远愈好。
宫牢秘道的门随着他们的离开再度被关上,只剩黑行健一人站在宫牢之间,困在他与梅以文的回忆里……
“不!”应炎隆大叫一声,蓦地睁开眼,额间冷汗湿了鬓发。
“怎么了?作恶梦吗?你没事了,到家了!”原本在打盹的花明子从榻边月凳上一跃坐起,捧住他的脸庞急问道:“身子哪里不舒服?我请大夫过来好吗?瞿大夫现在正在府内……”
她转头欲唤人,却被他拉住了手。
他定了定神,看着身边沈木雕琢的床榻、身上所覆的丝缎锦被,闻着鼻尖的药香,这才敢相信方才那些万箭穿心的痛、那些筋络像被人千刀万剐的苦,都只是梦境。他已经离开宫牢,回到家了。
应炎隆握过她冷凉的手,覆在颊边。好一会儿,才触着她惨白脸庞,哑声说道:“我没事,只是……恶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