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崔小姐真的是未来的执行长夫人吗?”她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她并不会随意批判人,却对那仅见过两次面的崔亚荭观感很差,不希望江焛将来娶的对象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执行长很清楚崔亚荭性格傲慢骄纵,十足十的大小姐脾气,也只有在执行长面前才装娇柔、装温顺。执行长对她没感情,两人的婚约不过是两方长辈的意思,是商业联姻。但就我对执行长的了解,他不可能真的同意这桩婚约,况且执行长跟他父亲的关系也不好。”
“怎么说?秘书大叔可以透露一下执行长跟家人的关系吗?”梅梅韵不禁在意起来,尤其前一刻听他跟崔亚荭赶谈话间透露,他跟家人好像处得不好。“问这种事,也许太踰矩,但我希望能多了解执行长一些。”
其实昨晚她跟父亲和他闲谈时,父亲问过他的家庭状况,他回得简单扼要,感觉有诸多保留,她当下也不好多探究。
董重贤踌躇了下,认为向她吐露真相并无不妥,毕竟就他的观察,执行长对她已隐隐萌生情愫,而她对执行长也不单单视为上司那么拘谨,是真诚想关心他,甚至,对执行长应该也有好感。
他私心很期望性格单纯善良且热心肠的她,能继续影响江焛,帮他溶解冰冷心湖。
董重贤于是向她透露江焛尝不出食物美味与否,不吃别人削切的水果,排拒汤品及调味料、酱汁等诸多饮食限制的由来,是因他曾不只一、两次食物中毒,且是被人刻意陷害,虽非致命毒物,却令他上吐下泻,还必须住院两、三天。
而他过去几度食物中毒,是同父异母的姊姊们下的毒,要不是他某次无意间听到她们的谈话,根本不可能会知道。
他虽是江家独子,却是江父跟外面的女人所生,在十岁时才被接进江家认祖归宗,一直被正妻及四个异母姊姊排挤厌恶,碍于江父,她们只能跟他维持表面亲情,实则在背地里屡屡陷害他、恶整他。
梅梅韵听到这可怕内情,无比惊骇,更替他感到非常难过,却也不知能为他做什么。
这时,江焛办公桌上电话响起,她按下通话键,“您好,这里是执行长办公室。”
“学妹,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电话那头的玛育泰,声音有些焦急。
一听对方拜托的只是小事,她立时应诺,连忙翻找他所说的那份文件夹。
***
梅梅韵见玛育泰来到执行长办公室,笑盈盈地向他打招呼,“嗨,学长。”
玛育泰只朝她轻点个头,微微一笑。此时此地,不适合跟她聊废话。
他步上前,将文件递给执行长,报告道:“执行长,花莲那笔土地收购案,几个地主仍不满意加码的价格,是否能再加成?”
江焛拿起玛育泰递来的文件,随意翻了下,俊容一凛,“这价格已是极限,这几个人根本是趁机狮子大开口,再跟他们谈一次,这礼拜不签约,每拖一天,买价就降一成。”
“我觉得这么做不妥,能否就他们提出的价格,再折衷商议?”玛育泰委婉提出建言,“以我跟他们这段时间的交涉判断,那几个乡下人,再多给点好处,就会妥协卖地。”
“你对我的做法有意见?”江焛俊容一沉,目光深冷。“要是一味顺从地主一再抬高卖价,我还需要你的办事能力?”
“很抱歉,我只是认为对方开的新价并非漫天高价,希望执行长考虑,以便早日完成土地收购,才好进行开发建设计划。”被上司责难,玛育泰低头道歉。
他以为地主又提出的新价,即使比先前再多一倍,执行长也会同意,毕竟顺利收购面积已超过五分之四,剩余几块地,地主并非不卖,只要再多付几成就能达成交易。
而这其中,也因他私下让人怂恿那几名地主,让原本借机哄抬地价的地主,在有意对执行长开出的新价妥协时,要他们再持续加码。
一旦成交价愈高,他便能从中抽取更多回扣。
他认为目前开出的地价并非太离谱的天价,执行长顾及预期效率,为能进行下一阶段工程,势必妥协。
玛育泰表面上接受上司指示,会向几名地主施压,给出最后通牒,实则内心另有打算。
待冯育泰离开办公室,梅梅韵忍不住开口,“执行长,我觉得用暴力解决事情不好……”
前一刻,她听到江焛向玛育泰交代,找××公黑几个人去那几名地主的住处放一下话,若不跟鑫钛签约卖地,会换别家建设公司出面插手,他们最后能拿到的钱,只怕比一开始就卖地的地主们少很多很多。
他这话中之意,俨然是要找黑道向对方威胁恐吓,她完全不能认同他的作为。
江焛看她一眼,淡然澄清,“我不过是找人去口头提点,不至于做出暴力伤害——”
“再怎么说,那也带有威胁意味。”梅梅韵可不认为他是派人客客气气去地主们的家喝杯茶、聊聊天。“跟人谈生意、做买卖,还是得用正派的方式。”
她虽是门外汉,但也知道不少建设公司会与黑道有些关系,而她已清楚江焛与黑白两道都有交情,不过是建立于商场上的互惠。
尽管他先前因商场利益,被某黑道恐吓,甚至派手下意图伤害他,但他亦有愿意为他做事的黑道朋友。
她虽对他与黑道有私交心生微词,董重贤却表示那没什么,他只是表面与他们相互利用,并未真的深入其内部,或与哪个道上大哥称兄道弟。
“怎么,你想替冯副理说情?还是因为我骂了他几句,你心疼,也想要训我几句报仇?”江焛绷起脸,口气很冲,夹杂一股明显醋火。
因他得知她高中暗恋玛育泰,想到先前她送他午餐,神情羞涩,再加上方才对方一进来,她对他笑得特别温柔,教他莫名心情不爽快。
他按下内心不明情绪,以公事公办口吻,对办事未达他要求的下属,严厉做出指示。
未料当对方一离开,她便急着想替对方说话,甚至对他的处理方式语带指责,令他更生恼意。
他不清楚内心那把无名火是什么,他不曾有过这种窒闷且酸意横陈的异常情绪。
梅梅韵因他的话,一脸错愕,她只是就他的做法提出异议,这和玛育泰有什么关系?
“你该不会还在暗恋对方吧?”江焛闷闷的问。
“呃?”梅梅韵一愣,不免有些窘迫。“我……这跟执行长有关系?”她先探问,意外他会问到她的感情私事。
“是没关系。”他的口气更闷,不看她,甚至打算要她离开他的办公室,暂时不想面对她。
他才要开口赶她离开,却听她说道:“老实说,刚开始跟学长在公司巧遇,我很高兴,又忍不住对他心生悸动,每每看到他,跟他说话,就会心跳异常……”
江焛愈听,眉头皱折愈深,脸色愈难看,心口宛如被掐住般,很不好受。
“可是,那感觉没多久就不见了,之后跟学长见面交谈,就像老朋友那样,很自然自在。”梅梅韵笑笑的道。
原本她以为会再次像高中时期那样,又对冯育泰深深迷恋,但是并没有。
她也许仍欣赏他的外型和才能,却也只是欣赏敬佩,并非迷恋,她对他的感觉只是纯友谊。
而她,现在更欣赏敬佩的,是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