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的笑,只是笑,就给了他力量。
情不自禁的他伸手轻触她的小脸,她叹了一口气,在睡梦中偎进他掌心里,粉唇微扬,看起来真是可爱得要命。
要不是他的时间所剩不多,他真想把她吻醒,再次和她做爱。
但他还有事要做。
抚着她嫩白的小脸,念棠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从床上起身,替她盖好被子、开了电暖器,才拿着她的平板电脑,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凌晨三点四十二分,他把她的平板电脑连上网路,阿震哥不到几秒就破解了她的密码,给了他需要的东西。
他在客厅里穿上护臂,出门戴上安全帽,跨上机车前,他看着她睡觉的房间,按下遥控,开启安全系统。
有那么一秒,他不是很想离开。
过去那些日子,他半夜出门时,霍香会被武哥叫来帮忙顾着小满,当然都是趁阿万出门去接案的时候,非不到不得已,他们没有人想惹毛那家伙。未经他同意就要那女人做事,绝对是惹毛阿万的名单之一。
把那女人从他身边偷走,更是惹毛阿万名单的头一条。
一个多月前,武哥就把她偷走了,那让他甚至不能请阿万大爷移驾来帮他看着小满。
那男人这几天终于想通,搭飞机跑去追人了,阿万的船屋此时此刻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看着安全帽里萤幕地图显示的小绿灯,他告诉自己,她不会有事的。
打从她搬到伦敦,一直不曾有人试图闯入她家。
那有可能是因为他不在时,霍香在。
可恶。
他抹去那在脑海边缘浮现的莫名不安,告诉自己,她不会有事的,他在屋子里做了安全系统,弄了防护措施。
他只要快去快回就好。
深吸口气,他转动钥匙,打开引擎消音模式,骑车上路。
黑夜里,街上到处空荡荡的,高毅改装过的重机处于静音状态,没有发出任何扰人的噪音,他将车速飙得飞快,清楚自己在那些满布大街小巷的监视系统中,看起来一定就像一抹一闪而逝的鬼影。
四点十三分,他已在那间私人博物馆隔壁的巷子里。
他没有利用小满的员工卡片,他不需要通行证,将车停好之后,他摘下安全帽,戴上高毅设计的高科技眼镜,就听见阿震哥的声音传入耳里。
「守卫在一楼巡视,你可以从楼上进去。」
他绕出巷子,来到博物馆旁的阴影里,抬起手,从左手护臂里射出特殊黑线,黑线如箭矢一般飞了上去,缠住了屋顶上的怪兽石雕,他握紧拳头,护臂侦测到他的肌肉反应,立即启动收线功能,让他像蜘蛛人一样的荡上了半空,再轻轻落在四楼阳台。
他切断黑线,打开阳台门,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她的办公室,开启了她的电脑,插入阿震哥给他的随身碟,她的萤幕快速闪现许多视窗,程式码在其中飞快的跑着,他知道阿震哥在操作她的电脑,即便明知这是必要的,他还是如同过去几个月一样,升起一股罪恶感。
他并不想背着她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他只希望她一辈子都别发现。
一辈子?
这三个字猛地跳进脑海,让他在黑暗中倏地直起身子。
该死!他真的想和她过一辈子!
他轻易就能想像她在老家大屋里生活的模样,他可以看见她在他房间对着他笑,看见她走在田野间,粉嫩的手指拂过结实系系的稻穗。
他可以帮她盖一间书房,他可以带她去海上看星星、看月亮,他可以和她生一大堆小萝卜头,笑起来会和她一模一样。
他知道她会喜欢他成长的那个地方,那里阳光普照,空气清新,而且不会下雪,她那么怕冷,一定会——
「阿棠?」
阿震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猛地回神,看见萤幕上跑动的画面停了下来,视窗已全数被关掉。
「抱歉,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知道阿震哥搞定了,忙伸手将随身碟摘下,顺手关掉电脑,匆忙中却不小心撞倒了她桌上堆叠的书籍。
他动作飞快的伸手去抓,及时拦住了那堆书山,只有一叠文件从一箱纸盒里溜了出来,无声无息的滑落在地上。
他将它们重新叠好,弯腰去捡那些文件,却在这时看见那叠文件上印着一个有点眼熟的名字。
路德维格、海恩教授。
这没有什么,让他僵住的,是文件上那些古老图腾,这阵子他看过超多次。
埃及的阿波菲斯,印度的舍沙,马雅的库库尔坎,希腊的乌洛波罗斯,北欧的耶梦加德,这些图腾来自世界各地,全是——「该死,那些是衔尾蛇吗?」
阿震哥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他才猛然想起他戴着眼镜,那男人能看到他所看到的一切。
他下颚紧绷的承认:「对,而且她有一整箱——」
不对,不只一箱,他看过其他的纸箱。
他猛地转身,看见她座位身后墙边堆了十几个相同大小的纸箱,那些纸箱上都贴着同一张寄件地址,印着同一个寄件人。
路德维格·海恩。
箱子里全都是那些衔尾蛇的资料,就堆放在她身后。
她在研究它们。
他心头一跳,忽然间所有的一切都被抓在一起。
「shit!」他低咒一声,飞快转身就往外冲,他利用护臂黑线翻下阳台,跃下四层楼的高度,跳上重机,戴上安全帽,火速骑车飙回小屋。
「阿棠,你冷静点。」
街景飞一般在眼前流逝,寒风冷得像冰刀一样,却无法平息他沸腾的血液。
路德维格?海恩是她的指导教授,不是历史系的那个,是考古学的那个,而且根据文件上的日期,显然那家伙过去多年来一直在寄这些资料给她。
「她可能是被利用的。」屠震说。
「她一直在帮那家伙做研究!」他在风中咆哮。
当他卯起来跑遍全世界在找那个用衔尾蛇当标志的邪恶组织时,她却一直在研究衔尾蛇的古老图腾?
这一切他妈的也太巧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被设计了,被那个他妈的该死的狩猎游戏设计了,或者她根本就是对方安排来对付他的?
一颗心猛地一抽,狠狠作痛!
「你知道,我们才是那个设计她的人。」男人冷静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他知道,他才是一直在欺骗她的那个人。
就因为如此,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被设计的那个。
可恶,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那游戏里的人知道红眼,阿光不知在多少年前留下的红眼电话在猎物之中流传,在高毅破解德国废弃矿坑墙上的密码之前,就已经有猎物知道红眼的存在。
那表示有可能,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对方早在他和她在巴格达相遇之前,就已经知道他是红眼的员工,而她是被派来对付他的——
不,不可能!
小怪兽不可能是那变态游戏里的人!
她手脚笨拙成那样,怎么可能当什么双面间谍?
可如果她是他们的人,几乎就解释了这几个月,即便他大张旗鼓的带着她四处露脸,那些人依然完全没有动静。
他们知道他是红眼的人,显然他们也知道红眼在利用她。
Fuck!
他希望她是无辜的,祈祷她是无辜的。
狗屎,她怎么可能不是无辜的?阿震哥和阿磊把她祖宗八代都挖出来了!他们再三确认过她没有问题,才藉机利用了她,武哥甚至是在华盛顿之后才告诉他,他们做了什么,希望他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