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气极,喝道:“还不快去把你的衣服给穿上!”
闻言,阿才片刻也不敢耽搁,连忙抓来搁在榻边的衣服,遮挡着身体躲到屏风后面去。
封清澜听到尖叫声,来到房里,寒漠的眼神扫过赵楠贞,开口道:“既然事已至此,就让贞妹嫁给他吧,否则她名节已毁,也不会有人肯要她了。”
“不,澜表哥,我没有……”赵楠贞拥着被褥遮掩着赤裸的身子,神色激切的喊冤。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狡辩?”
他语气不重,但目光却宛如火炬,彷佛要烧毁她似的,赵楠贞心下骇然,刹那间明白了。
这一切全是他一手安排的,目的是为了要报复她买凶杀了凤喜,他想让她身败名裂,一辈子背负着这样的耻辱活着。
她脸色惨白,颤着唇跪坐在床榻上,痛哭失声,不甘的泣问,“你就这么在意凤喜吗,甚至不惜为她毁了我?!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执意要娶她,我也不会想害她。”
他的眼神冷如寒冰,“倒全是我的错了,但你可知道,若非你欺骗在先,今日我想娶的人只会是她,不会有你。”
一旁的赵夫人此时隐约听出今日这事似乎是封清澜刻意安排,为女儿心疼的怒责,“那日可是楠贞在江里救起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你何不问问幸儿,那日究竟是她救了我,还是凤喜救了我?”丢下这一句,封清澜不再看赵楠贞一眼,决然转身离去。
“幸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夫人唤来幸儿质问。
幸儿垂泪答道:“那日是凤喜姑娘拚了命将表少爷给送到岸边,最后却乏力被江水冲走,小姐为了让表少爷感激她,才说是她命人救起表少爷。”
赵夫人惊讶的望向女儿,只见她宛如被抽走了魂魄一样,一脸木然。
谎言被揭穿,连唆使人杀害凤喜的事也被揭露,如今又失了名节,她这一生全毁了。
这时阿才已穿好了衣裳,跪在地上央求道:“夫人,发生这种事小姐也不可能嫁给别人,求您将小姐嫁给奴才吧,奴才是真心喜欢小姐,今后一定全心全意对小姐好。”那日有人找上他,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说只要他这么做,就能变成赵府的姑爷,以后便可以过上好日子,为此他心一横,便放胆做了。
“你、你……”赵夫人被今儿的事给气得胸口一阵沉闷,头痛的道:“扶我回房去。”她管不了这些事了。
赵全荣早已被气得头顶冒烟,现下也没心思处理,只吩咐了声,“给我将这奴才关进柴房去。”便也甩袖离开。
第10章(1)
莫府所在的抚州,紧邻孚城。
此刻府里头一处院落里,一名侍婢上前牵起坐在树下的小姐,柔声哄道:“绿茗小姐,该吃饭了。”
被唤作绿茗的姑娘,怀里抱着一个木偶娃娃,指着树上的鸟窝,稚气的说道:“鸟。”
“对,那上头有鸟,咱们进去用饭吧。”侍婢耐着性子说道。
“哦。”她乖巧的点点头,任由侍婢拉着她走进屋里。
她一边玩着怀里的木偶娃娃,一边吃下侍婢喂到她嘴边的饭,不时露出一抹憨笑。
莫夫人走进来时,看见女儿脸上那抹憨笑,心口不禁微微发酸。
她不知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日竟会受那么重的伤,如今她身上的伤差不多快痊愈了,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
那时将她带回莫府后,她在她胸口看见那抹与女儿一模一样的青色胎记,她惊喜不已,不想待她醒来后,却变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不过变成傻子也不要紧,只要能找回来就好,她会请来最好的大夫治好她。
当年要不是她带着年仅三岁的女儿去上香,也不会让她走失,苦寻十几年,看见她还活着,她已经很欣慰了。
唯一可惜的是,没能让已过世的丈夫看见她找回了女儿。
看到莫夫人,变得痴傻的凤喜憨憨地叫了声,“娘。”
“乖。”莫夫人走到女儿身边,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你大哥知道娘将你找回来了,很是高兴,还来信说这两日就会回来看你。”
朝中前阵子发生变故,皇上驾崩、太子谋反被诛,儿子被绊住,一时不能离开。由于小叔的女儿嫁给了兰贵妃的一个侄儿当填房,两家结成了亲家,她原本很担心身为武将的小叔和儿子也会因此受到牵连,所幸新帝登基后表示,除了那夜参与叛乱之人,其余人等皆不追究。
凤喜歪着脑袋,眨了眨一对美丽的杏眼。似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把怀里的木偶娃娃抱起来说道:“宝宝冷,要穿衣服。”
莫夫人柔声应着,“好,娘吩咐下人做几件衣服给它穿。”
“要很多很多哦。”她稚气的道。
“好,做很多很多。”她宠爱的摸着女儿的脸。
凤喜笑弯了嘴角,拿汤勺挖了匙饭要喂莫夫人,“娘,吃饭。”
“好,娘吃。”吃进女儿喂的饭,莫夫人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娘一定会想办法找人治好你的。”
这时,有个丫鬟前来禀告,“夫人,少爷回来了。”
莫夫人欣喜的看着女儿,“绿茗,你哥哥回来看你了。”
她仰起脸,表情天真不解,似是不明白哥哥是什么意思。
莫子容很快地走进屋里。“娘,孩儿回来了。”
莫夫人朝儿子招了招手。“子容,你快过来见见你妹妹。”
莫子容走过去,看见母亲所指的人时,讶然脱口道:“怎么是你?”
“怎么了,你曾见过你妹妹吗?”莫夫人见儿子似是认得女儿,诧问。
“她是我一位朋友的侍婢,娘,您说找回来的妹妹,难道就是她?”
“没错,你瞧她的面容长得很像娘年轻时的模样,最重要的是,她的胸口有个同你妹妹一模一样的青色胎记。”
“这么说来,她真是我妹妹?”怪不得当初第一眼看到凤喜,他就觉得莫名的亲切。
“错不了的。”莫夫人接着追问道:“你说她是你朋友的侍婢,这是怎么回事?”
“我那朋友名叫封清澜,是左相封辰刚大人的侄儿,凤喜打小便跟在他身边,是他的侍婢,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便觉得她长得和娘甚是神似,还同她提过这件事呢,没想到她真是妹妹。”说完,莫子容觉得有些奇怪,他说了这么多话,凤喜却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用不解世事的表情,歪着头看他,他隐约发觉不对劲,问道:“娘,她这是怎么了?”
莫夫人将救起女儿的经过仔细告诉儿子,“她醒来后便变成这模样,连自个儿是谁都不记得,神智就像两、三岁的稚儿。”
莫子容忖道:“她应当是跟在封清澜身边才对,怎么会受伤?这件事恐怕与封清澜脱不了关系。”
莫夫人爱女心切,催促道:“那你尽快联络他,娘想知道究竟是谁伤害了绿茗。”
朔江的打捞活动持续了半个多月,陆续又捞起一、两具无名尸。
封清澜一直留在孚城,只要没打捞到她的尸首,他总怀着一丝希冀,想着或许她并没有死,只是待在某处养伤,一旦复原后便会回来找他。
万瑞则在几天前便去追捕那几名杀害凤喜的绿林人士,要抓住他们为凤喜报仇。
凤喜遇害的事传回了荔城,也传到了京城封辰刚父子耳中,对于封清澜滞留孚城迟迟不归,封太夫人也很担忧,她写了封信命人送去给儿子,让他派封清祺来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