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秀时碰在一块,我想你并不是那么在意我和她是怎么认识的,我想你害怕的是她知道所有的事,对不对?”陆哲咄咄逼人。
汪柔发出很沉重的呼吸声。
“你自己亲口说!”他点燃香烟。
“所以珊珊并没有……”
“她会说的,只是我不想由她的口中得知你的事。”陆哲吐了个烟圈。“你说吧!”
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瞒下去,而且就算她抵死不说,早晚杜珊珊也会全部抖出来,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让珊珊在那加油添醋或是颠倒是非,纸是包不住火的,她瞒不了大家一辈子。
没问陆哲一声,汪柔直接从他的手中抢过烟,然后狠狠的吸了一口才说话。
“事件发生时,我爸爸刚好到南部出差,所以家里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即使心里在淌血,但她表面仍然镇定。
“有人闯入?”陆哲猜道。
“那是个小偷,本来应该偷了东西就走,但是当他发现家中只有我和妈妈时,单纯的偷窃就变成……”汪柔拿烟的手在发抖。
“你是说……性侵害?!”
她点点头,“为了保护我,妈妈牺牲了她自己,被歹徒蹂躏了一夜,以求歹徒放过我……”汪柔没有任何感觉,她的目光是呆滞的。
“没有办法求救吗?”陆哲感到愤怒又难过,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他就算杀人放火也没用。
“我被捆绑着,电话线也被剪断……”
他沉默了。
“妈妈过了生不如死的一夜,而在搜刮了所有家中值钱的财物后,那小偷扬长而去……”汪柔咬了下自己的唇。“我永远都忘不了他那张脸!”
“报警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报警呢?”陆哲不表赞同。
“再受第二次的伤害吗?”汪柔发出比哭还难听的笑声。“爸爸回来后,当他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我们就连夜搬了家。”
“难怪……”
“搬家后,我妈开始陷入崩溃、自我厌恶、抑郁的状况,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脏的女人,受到我妈的影响,我也一直活在自责里,因为若不是为了要保护我,我妈说不定可以和那个小偷拼一下,就算是死,也死得干净、死得心安理得!”汪柔手上的烟掉落,她再也拿不住那小小的一根烟,她承受不了了。
“你们不该这么想……”
“一开始爸爸的态度自然是关心,并且谴责那个小偷,可是日子一久,他看妈妈的眼光就……”汪柔握着拳,脸上的表情痛苦。
“你妈妈没有错!”陆哲不平的说。“你更没有错,你们是无辜的受害者。”
“我爸爸原先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
“那你妈妈的死是——”
“她自杀,”汪柔眼中含泪,“上吊。”
陆哲的心猛地往下沉,难怪汪柔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不要说一个十二岁的小女生,即使是一个成熟的女人都无法面对这种打击、这种耻辱,何况她妈妈又自杀,而她爸爸再娶。
“汪柔……”他感到心痛不已。
“妈妈的上吊,爸爸要负一半的责任,虽然他不曾怪过我们,可是他的目光开始出现指责,似乎是在指责妈妈没有抵死不从,指责我没有帮上任何忙……”汪柔轻轻的哭泣着,肩膀抖动。
陆哲没有过去抱住她,这会他只是一个聆听的人,他要听完这整个经过。
“妈妈死后不到丰年,爸爸就再娶了。”汪柔的表情冷冰冰,目光里有恨。
“你爸爸或许有他不得已——”
“更令我愤怒的是他竟然把这整件事告诉他第二任老婆,”汪柔从来没有喜欢过她的继母。
“是不该……”
“我除了失去母亲、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还要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继母和妹妹。”
“汪柔……”除了怜惜和不舍,陆哲不知陔怎么安慰她,这样的事叫人又怒又恨。
“你满意了吗?”突然的,汪柔瞪着他。
“我……”
“你高兴了吗?”
“汪柔,我只是一”
“在我心上再补上一刀会令你快乐吗?把你的‘想知道’建立在我的痛苦上对吗?”她大声吼。
第六章
“汪柔……”陆哲感到有些无措。
“不必同情我,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汪柔又突然变得很坚强。“我不需要任何的怜悯。”
“但事情真的过去了吗?”他低喃着。
“陆哲,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现在你可以走了,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也不要再去提小时候的事,全都过去了。”汪柔一双冰冷的纤手交握着,似乎对曾经发生过的事,不管是好的、坏的,她全都想忘记。
“你过去了,我还没过去!”他明白的说。
“那你是在找我麻烦!”
“汪柔,我很遗憾你碰到这样的事,很遗憾汪妈妈以上吊结束生命,我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任何的事实,但你需要朋友、需要……”
“我什么都不需要!”她哑着嗓子叫。
“我不会撒手不管。”
“你要管什么?”她的手指直指他的胸膛。“你现在又能管什么?”
“当初——”
“不要还‘当初’个没完!”汪柔快要崩溃了。“或许你是好意,或许当初你觉得我对你好,而你欠了我,但真的不必了,让我平静的过日子即可,我只要求这一点。”
陆哲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最难熬的都过去了……”擦干眼泪,汪柔又是一个独立、坚强的女性。“当我发现妈妈的遗书、当我亲眼看到她那上吊的身躯,对我而言世界在那一刻已经全部毁了,我的人生也不再有色彩。”
“我真的希望自己当时在你身边。”
“我到宁可没有任何人知道。”
“你这观念--”
“我的继母……”本来不想说的,但汪柔突然决定说出来,“我听到她和朋友在说,不只我的母亲,就连我也一定受到了性侵害。”
陆哲不语。
“我二十六岁了,一只不敢和男人深交,一只不敢和任何异性发生关系,我不知道自己有天会不会结婚,但如果我结了婚,我要我丈夫知道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的第一次还没有失去。”她幽幽的说。
“其实你不必向任何人证明什么。”陆哲平静的说:“更不必在乎——”
“你不是我!”
“只要是真正爱你的人,那么他不会去在乎……”
“我爸爸应该很爱我妈妈的,结果呢?结果他也受不了她的身体被别人侵犯,而她还是被逼的,是为了救女儿。”汪柔心寒的说。
“也有可能是汪妈妈想得太——”
“不!陆哲,虽然当时我只有十二岁,但是我了解也看得懂那种眼神,那种充满鄙夷、指责、不谅解的眼神……”她怒视他。
陆哲沉默的一叹。
“妈妈上吊后,爸爸也没有任何的自责或是痛不欲生,相反的,他在妈妈死后半年就再娶了另一个女人,天阿!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她说话的声调变得更冷。
“不是每个男人——”
“反正你都有活可以说!”她狠瞪着他。“陆哲,我不需要什么公道或是安慰,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的过日子,难道这也是奢求?”
“但你可以有我陪你。”
“陪我?如果不是刚好我上了电视,你会想要找我吗?”她质问他。
“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
“那个和你同居两年的澳洲妞呢?你现在难道没有女朋友或女人吗?”汪柔不屑的说。
“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