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拂春的鼻子微微发酸,她明白自那人死去后,琬玉满腔的情思无所寄托,活得了无生趣,但又不想令亲人们为她担忧,而勉强打起精神来,她没尝过情伤,不知那种苦,只能劝道:“琬玉,这事不能怪你,你已为他向你阿玛挣来了三年的时间,是他……没那个命。”
琬玉轻揺螓首,眸中流露出一抹哀色,“是我没有福气与他做夫妻,所以嫁给谁都不重要了。”因为她想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琬玉,你别这样,你还有我,还有你阿玛、额娘和大哥他们!”拂春上前,心疼地将琬玉一把抱住。
琬玉静默须臾,轻轻推开她,微笑道:“你的铺子如今有了着落,还要忙着筹备开铺子的事,回去吧,我没事的。”
拂春有些不放心,与她再叙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出了英武郡王府,她边走边低头想着碗玉的事,原本找到合适铺子的喜悦心情被冲淡许多,也没留意前头杵着个人,一头撞了上去。
她捂着发疼的鼻子抬起脸,也没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张口就骂道:“你走路不帯眼睛的吗?”
“是你没看路撞着了我。”
听见那耳熟的低沉嗓音,拂春定睛一看,“是你。”
永玹挑起眉,微微一笑,“我可没冤你,是你自个儿撞上来的。”
她也不是死不认错的人,点点头道:“我没看路撞上你,确实有不对之处,”
接着,她话锋一转,质疑道:“但是你也没看路吗?我这么大一个人撞上来,你竟连避都没避。”
他低笑道:“我来不及闪避就教你给撞上了。”
“我走得又不快,你怎么会来不及闪避?”她怀疑他分明是故意让她撞上的。
“我以为以你的身手,应当在撞上我之前就会察觉前而有人。”永玹的语气不愠不火。
他说的理由让她的怀疑消减了几分,难得给了解释,“我正在想事情,才会没发觉。”
“想什么事?”
她没有多想便回道:“想琬玉要嫁给端瑞郡王的事。”说完,她猛然想到他颇得皇上的喜爱,随即勾起讨好的微笑,好声好气地同他商量,“你……能不能进宫去求求皇上,别让琬玉嫁给端瑞郡王?”永玹揺头,委婉地道:“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圣旨已下,无可转圜。”
拂春实在很替碗玉不平,忍不住说道:“好端端的,皇上为什么非要将琬玉指给端瑞郡王,这分明是在害她……”
永玹轻斥一声,“拂春,慎言。”
她也明白自个儿说了不敬的话,悻悻然闭上嘴。
第2章(2)
“我听琬玉她大哥说,琬玉对这桩婚事并没有什么不满之处,你在替她抱不平什么?”永玹睇着她问道。
“你不知道,琬玉她是因为……”拂春猛地一顿,这种事也不好对他说,便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同你说你也不会了解她的心情。”
其实说来她也没经历过,无法真切的了解失去心爱之人的那种伤痛,她只知道自那人死后,琬玉就没再真正快活过。
永玹与平康是好友,对琬玉的事多少知道一些,但那些女儿家感情的事,他不好多说什么,也没有多问,话锋一转问道:“我听说你要开铺子做买卖?”
“你怎么知道?”她警惕的瞠着他。
“我是听平康说的,你想做什么买卖?”
平康会知道,自然是琬玉告诉他的,拂春怕这事太多人知晓,会传到她阿玛那里,连忙抬出三舅说道:“那铺子是我三舅要开的,我只是帮忙找店铺。”
永玹略一思索便明白她的顾虑,倒也没有戳破,而是顺着她的话又问:“那你三舅打算做什么买卖?”
“卖些胭脂水粉,等店铺开张,记得来捧场,我会让人算你便宜些。”说完,她没再多留,摆摆手离开了。
他望着她的背影,眸里的思绪幽沉难辨。
拂春租了铺子,在三舅的帮忙下,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置办,而后挑了个吉日正式开张。
她三舅还替她找了个掌柜打理店铺,那人是个寡妇,姓何,闺名叫水娘,何水娘能言善道,以前和丈夫便是做香料和胭脂水粉的买卖,后来她丈夫得了病,为了替他治病,她把铺子变卖了,但拖了两年,花光银两,仍旧没能救回丈夫。
何水娘为人爽朗,和她性情相投,再加上有何水娘这个老手在,做起生意来驾轻就熟,怎么招揽客人,还有那些胭脂水粉该怎么摆设,全都处置得井井有条,她还同何水娘学会如何分辨那些胭脂水粉的好坏。
这日晌午时分,拂春走进铺子里,何水娘正在记账,瞧见她过来,搁下笔招呼了声,“拂春小姐来啦。”
拂春朝她颔首,问道:“昨儿个生意怎么样?”她没办法整日待在铺子里,每日只能抽空来一趟,最多待一、两个时辰就得回去。
“同前几天一样,生意不错,共卖了二十八两银子。”何水娘将那些银子递给她。
拂春喜孜孜的接过银子,仔细清点,开张才七天,每天进帐都有一、二十两银子,算一算已赚了有上百两,扣除本钱和租金,还有几十两的盈利,生意好得超出她当初的估算,看着那些白花花的银两,她笑得两眼都眯了起来。
清点完后,她刚把银子收起来,就听见何水娘语帯疑惑的说道——
“直是奇怪,自咱们开张后,这生意好得出奇。”
“这不是很好吗?说不得是咱们店铺风水好。”每天都有不少现银可得,她可是收得很富兴。
何水娘指着账册说道:“瞧瞧,来咱们这儿买胭脂水粉的,除了一些零散的客人外,每日都有不少出手阔绰的客人,有的说是要帯回家乡送人,有的说是宅子里女眷多,有的则是说要送给青楼里的那些花娘……这种客人,以往我和我家相公开铺子的时候,一个月里也难得遇见一次,可咱们开张后连着七天,天天都有这样的客人上门来。”她是知道拂春的身分,不免猜测道:“拂春小姐,会不会是您的朋友差人来买的?”
拂春想了想后揺揺头,她那些手帕交在开张那天都来过了,若没亲自来的,也都派人来捧场,买了几盒脂粉回去,那几个出手阔绰的客人,应当不会是她那些朋友。
思索须臾,拂春说道:“兴许只是凑巧罢了。”
何水娘和丈夫做了十几年的买卖,可不认为这只是凑巧,直觉这其中定然是有人暗中在帮她,然而瞧东家的模样,显然不知这背后帮她的人是谁,遂也没再多说什么。
待了一个多时辰,就在拂春准备回去时,进来了个身形微胖、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
“客官需要些什么?”何水娘热络的上前招呼。
那男子开口便道:“你这铺子里最贵的胭脂水粉有哪些?”
由于这几天来已遇到不少这样的客人,何水娘二话不说,利落的拿出十几盒用精致的银盒装起来的脂粉和口脂,还有些从海外运过来的香水与香料,——向他介绍。
听完后,男子豪气的表示,“你方才说的这些全都给我拿个二十件来。”
何水娘暗暗朝一旁的拂春递了个眼色后,堆满了笑容,和一名伙计将这位客人指明要的物品打包起来。
杵在一旁的拂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出手阔绰的客人,吃惊的瞪大眼对着那人猛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