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春点点头。
白佳氏心知女儿这会儿心里怕是难受得紧,拍了拍女儿的手,不舍地道:“琬玉这孩子素来聪慧,只可惜命太薄了。”
提起已香消玉殒的挚友兼姊妹,拂春的眼眶又红了,“对生死,琬玉她比谁都看得通透,唯独对情之一字勘不破。”
白佳氏揺头叹道:“这情字自古以来又有几人能勘破?咱们都在这红尘之中,被情所缚。”
上门来认亲的那个姑娘倘若没撒谎,那么她额娘也是为情所迷,才会生下了她。
拂春静默了一会儿,抬眸望着额娘问道:“额娘,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她真是阿玛的女儿吗?”
“我也不确定,所以才让你阿玛仔细问问她。”
“倘若真的是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留她下来,如今她已举目无亲,才来投靠你阿玛,咱们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
虽然对这事一时无法接受,但她不是个没肚量的,她都能帮着丈夫养着他兄嫂那一大家子的人,不会连他的亲生女儿也容不下。
说到这儿,白佳氏不想女儿担忧,催女儿回去,“大不了就是我和你阿玛再多个女儿,而你多个妹妹罢了,快回去吧,时辰不早了。”
拂春不想回去,她挽着额娘的手撒娇道:“额娘,今晚让我留下来陪您吧。”她想知道那个姑娘究竟是不是阿玛的女儿,另一方面也不想在这时候回去见婆婆。
白佳氏看出异状,追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回去?可是同永玹闹脾气了?”
“我没同永玹闹脾气。”拂春微嘴揺揺头。
“难道是永玹的额娘又刁难你了?”白佳氏从女儿那里得知巴颜氏不太待见女儿,王府里能给女儿脸色看的就只有她了,见女儿抿着嘴没答腔,她催促道:“跟额娘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快跟额娘说说是怎么回事。”
拂春心想,阿玛惹出来的事已经够让额娘心烦了,她委实不该将自个儿的事同额娘说,让额娘还要替她担心,但额娘一再追问,她只好简单的将事情说了。
听完,白佳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女儿了,“所以你在顶撞了你婆婆之后就跑回来了?”
“嗯。”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你出嫁前,额娘不是一再交代你,嫁过去不同在咱们家里,别同长辈顶嘴,要好好孝敬你婆婆,你这脾气怎么就忍不住呢?”白佳氏受不了地叨念道。
“琬玉病逝,我心里正难过,她又那般咄咄逼人,我一时没能忍住嘛。”
“这事你虽有错,但那铺子是永玹在你出嫁前就租给你的,堂堂郡王府难道还短少那些银子不成,非要问着你要,你婆婆分明是想同你过不去。”
白佳氏心疼女儿,也觉得愧对女儿,女儿出嫁时她没能给她准备太丰厘的嫁妆,那间铺子还是她自个儿挣来的。
想到女儿受的委屈,白佳氏妥协了,“好吧,你今晚就留在这儿过一宿,我差人到郡王府说一声,就说我病了,让你留下来照顾我。”
这个理由够光明正大,也不至于让女儿被人说闲话。
闻言,拂春终于开心的笑了。
第8章(1)
“福晋呢?”
“禀王爷,福晋回了大学士府,不久前差人来说大学士夫人病了,今儿个要留在那里照顾,不回来了。”院子里的一名侍婢禀告道。
听闻岳母病了,永玹正打算过去探望,此时一名下人前来禀报——“王爷,太福晋请您过去一趟。”他转而走向额娘的院子,进去后,便见额娘沉着一张脸。
巴颜氏一看见儿子,开口便骂道:“你瞧瞧你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回来,我不过说了她几句,竟然这般忤逆辱骂我,发了一顿脾气后还跑回娘家去!”
听出拂春回娘家之事似乎另有隐情,永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为了那间铺子,以前的事我就不管了,如今她都嫁到咱们家来了,那铺子的营收就该归入府库,我可有说错?可她竟然顶撞我。”巴颜氏不满的数落。
虽然额娘没说得太清楚,但他已约略听出是怎么回事,解释道:“额娘,那铺子是她的嫁妆,营收自该归她私人所有。”
见儿子还替她说话,巴颜氏更是不悦,“但她租的店铺是你名下的。”
“额娘也说是我名下的,我愿意让她用着,额娘就不要多管这件事了。”他没想到当初租给拂春那间铺子竟会闹出这些事来,把她给气回了娘家。
“我全是为了你才管着,你却为了别的女人怪我多管闲事,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额娘?”儿子一再维护媳妇,让巴颜氏嫉妒难忍,又忍不住旧事重提,“当年你阿玛过世,太后不顾我才刚死了丈夫,把你硬生生从我身边抢走,你可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苦苦思念着你过来的,差点就要熬不住,好不容易终于把你接回身边,你却同我离了心,那是我心里永远的痛啊!”
“额娘说的那女人不是别人,她是我的福晋,且当年的事也不是孩儿愿意的。”每回他不顺额娘的意,她总要将此事拿出来埋怨一番,他已经听了无数次,不想再听了,决定要趁着今日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那时因为额娘思念阿玛,悲伤过度以致心神失常,失手伤了孩儿好几次,太后也是担心孩儿,才会把孩儿暂时带进宫里去照顾,待额娘恢复后,便让孩儿回来了,太后从未想过要同额娘抢孩儿,这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孩儿也早已回来您身边,还请额娘莫要再怨怪别人。”
“你人是回来了,可你的心却没有回来!”巴颜氏责备道:“这些年来你从不听额娘的话,额娘让你娶雪莹你不肯,非要进宫去求皇上赐婚,把那贱人娶回来气我。”她也是后来才听说赐婚一事是儿子自个儿去向皇上求来的。
永玹无法理解颜娘为何这么不待见拂春,“额娘,无论如何孩儿已经娶了拂春,您就不能看在孩儿的面子上,好好待她,别再为难她吗?咱们一家子和和睦睦的难道不好吗?求您别再整日里对她诸多挑剔,让她不想回来。”
听儿子每句话都在袓护拂春,巴颜氏怒道:“我挑剔她什么了?她不想回来就不要回来了!”
“她是我的福晋,她不回来,难道您是要让孩儿住进大学士府吗?”他忍不住说了重话。
他这话宛如直接戳在巴颜氏的心上,她面色愀变,狠狠瞠着儿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怪额娘赶她走吗?是她自个儿要走的!”
“拂春是我的福晋,而您是我的额娘,就当是为了我,您就不能好好善待她吗?咱们一家就三个人,非要闹得合家不宁您才满意吗?”
巴颜氏还是不认为自个儿有错,“是她忤逆我,对我不老不敬,你却只顾着袒护那个贱人,责怪我这个额娘,你这么做对得起你死去的阿玛吗?”
觉得无法与额娘再说下去,永玹转身想离开。
见状,她有些惊慌的叫住儿子,“你给我站住!”
他是停下了脚步,却不想回过身看向额娘。
不想因为拂春而毁了他们母子之间仅存的情分,巴颜氏只能咬牙退让道:“我没说不让她回来,你要想她回来,差个人去接她就是了。”
闻言,永玹这才回身向额娘行礼告退,并亲自去了趟大学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