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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页

 

  脑袋轰地一声,思绪跑进另一个空间里。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她不懂自己,更不懂得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

  宋采青道:“让我作主,哈哈,那你完蛋了,我要一个世纪婚礼,有教堂、有花墙、有白马和花童的那种婚礼。”

  “我以为你是女强人,怎么会喜欢那么幼稚的东西?”

  “什么幼稚?再强的女人,心里也住着一个梦幻小公主。对不对啊,叶梓亮?”

  两人的对话像锤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敲上来,敲得她措手不及,直到宋采青喊她的名字,她才抬起头,勉为其难地笑笑。

  她尴尬地指指身后,“诺诺要睡了,我进去跟他讲故事。”

  “好。”目送叶梓亮进房间。

  贺钧棠看着满客厅的脏乱,没有生气发火,只有认命。他弯下腰,开始收拾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先把沙发清干净,笑说:“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就好。”

  宋采青眉心更紧了,她认识的贺钧棠,一点点的脏乱就会让他情绪不稳定,她亲眼看过一个新秘书把他桌面弄乱,他虽然没有狂飙怒骂,但是三十分钟之后,秘书含着两泡眼泪离职走人。

  现在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他没让脏乱制造者在三十分钟内离开他的生活?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改变他?他甚至……

  那是女孩的外套和祙子吗?

  在贺钧棠毫无芥蒂地拿起那两样东西时,她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亲手把它们装进洗衣袋、放进洗衣机;这还不够,他走到书房对面把地上蝉蜕似的衣物捡起来,放迸洗衣机里面……一起洗?

  一起洗?和他的衣服?陪在他身边三十几年的洁癖,跑去哪里了?

  再忍不住了,宋采青出声,“你现在……变成老妈子?”

  “形象破坏了?你还觉得我是白马王子?”他转过身,眼角带着幸福微笑。

  “这个问题,我要认真想想。”她试着不让口气出现太大变化,但她心中已经惊涛骇浪、狂风阵阵。

  终于他把客厅收拾干净,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酸奶,递给宋采青一瓶。

  “对不起,家里有小孩,不能有酒。”

  贺钧棠说得不完全正确,更正确的说法是他不在家,要是叶梓亮发酒疯,诺诺控制不了她。

  “你现在完全像个居家男人。”

  “嗯。”他认真想想,笑开。“好像是,这样不好吗?”

  “没有不好,现在的你让我更想嫁了。”

  他轻浅一笑。“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要是让爱慕者却步,得不偿失。”

  “没关系啊,反正有你当后补。”

  贺钧棠揺揺头,说:“别心存不实想象。”

  这是第二次正式拒绝了,虽然委婉,却是半点空间都不留。

  她和他真的没有半分可能?他们这么熟、这么亲密,多年来,他身边没有过其他女人,是叶梓亮改变他?

  笑容卡在颊边,透不出来,她不确定该不该继续试探。

  贺钧棠抢一步转开话题,问:“今晩劳驾大律师亲自过来,说吧,有什么事?”

  她收敛心情,摆出惯有的自信,说:“三点报告。第一,林薇棻和高致星的婚期已经确定在今年的圣诞节。第二,高致星找我了,愿意让出诺诺的监护权。第三,根据遗产继承法,诺诺有权利分到芸棠姊的一半财产,我正在和他讨价还价中,目前的进度是……他愿意把芸棠姊名下的公寓过户给诺诺,但绝口不提芸棠姊的存款。”

  从一开始,两千万才肯愿意放弃监护权,直到现在得把吞进去的房子吐出来,高致星呕得很。

  “他想吞掉那些钱?”就贺钧棠所知姊姊的存款不少,她曾提议入股他的公司。

  若高致星坚持不放手,贺钧棠也找不出任何证据证明姊姊留下多少存款。

  “可惜,他吞不掉。”宋采青拨开额头浏海,露出描画得很细致的眉毛,满脸的笃定。

  “什么意思?”

  “芸棠姊曾经问过张东信立遗喔的事,我猜,在她生病时已经着手处理财产问题,可惜她最后没有让张东信处理,现在我只要找到芸棠姊托付的律师,就能逼他把钱吐出来,我已经在律师界放出消息了。”张东信是她的大学同学,擅长处理离婚事件。

  贺钧棠没有她那么乐观。“大姊去世的消息已经传开,如臬她真的曾经托付过律师,不至于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

  会不会是来不及处理,便……他揺揺头,说道:“不管怎样,确定他和林薇棻的婚期,对我们是一件好事。”

  “对,他不尽快解决诺诺,林薇棻那里可不好说话。”

  “谢谢你,诺诺的事还是要麻烦你。”

  “我倒是不怕麻烦,不过……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看在我这么辛劳的分上,请我喝一杯?”宋采青勾起他的手,顺势把头靠到他肩膀。

  这是宋采青早就做惯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不习惯了。

  不是宋采青的错,是他的问题。贺钧棠椎开宋采青,满脸抱歉说:“对不起,我还有一些公事要处理,下次好了,下次请你吃饭。”

  宋采青是个再聪明不过的女子,他已经表现得这样明显,如果她再装傻,会不会到最后连朋友都当不成?

  很失望、很难受,有一种错失机会的心痛,但在社会闯荡多年,如果还不懂得该在什么地方止血,未免太蠢。

  偏着头笑望他,半晌,宋采青问:“我很想知道,是什么促使你的改变?”

  “改变?我?”

  “以前的你可不会乐意待在家里。”更无法容忍旁人在他身边制造脏乱。

  “现在情况不同,我有诺诺了,孩子需要大人陪伴。”

  “借口,你已经帮他请了医生当家教。”这不是普通孩子能得到的待遇。

  贺钧棠笑而不答,确实是借口,但他不想告诉宋采青,他喜欢和诺诺相处,更喜欢和“家教”相处。

  过去老爱往外跑,是因为不愿意承担一屋子的孤寂,不愿意让自己感到窒息,而现在新成员的加入让这里不再是用昂贵的金钱换来的美好空间,而是完完整整的家,累了厌了疲累了,可以安心停靠的家。

  即使他们很麻烦,老是把房子丢得肮脏凌乱,即使他变成老妈子,老是跟在两个懒散家伙的屁股后面收拾一团混乱,但沙发有人分享了,空气里有人的气息了,冰箱里的饮料食物不再经常出现未开封状态,阳台的衣架上红红绿绿、大大小小的衣服挂一整排……这些情况,让有洁癖的他感到安心。

  所以他愿意待在家里,所以他向侯一灿发出通知,在露营回来的那个深夜里。

  他对侯一灿说我想要追求叶梓亮,让她成为我的家人。

  侯一灿在电话那头停顿好几分钟,贺钧棠知道他难过,知道他心涩痛,把视若珍宝的女人拱手让出去,他心如刀割。

  贺钧棠不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等他开口祝福,或者……挂掉电话。

  五分钟,或者更久后,侯一灿说:“这是我想要的。”

  这些年,阿灿经常告诉他明明和亮亮的故事,经常向他描述亮亮是个多么温暖光亮的女子,更不只一次想介绍两人认识,是他坚决反对。

  君子不夺人所好,阿灿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愿意自己的幸福建构在好友的痛苦上。因此再心动,再清楚叶梓亮的美好,他始终不愿意向前跨一步,直到……诺诺让他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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