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了,杨兆齐依然没变,当年儿子在她腹中他或许下得了手,但如今见儿子长大成人还如此成材,他为什么还下得了手伤害自己的儿子?
自从知道辛小月失踪便一直在一旁没再出声的朱青山,想起了那个失踪的人儿过去带着糕点来找他时,总是爱跟他说故事一般的说起赵文睿的事。
带点傻样的她笑容很甜美,说故事时学起赵文睿的行止很是逗趣,在她眼中的赵文睿是一名好官,说得让朱青山觉得自己不帮赵文睿十分心虚,所以才吼了她让她别再去见他。
后来他听说辛小月入了狱,没几天之后被判了劳役,虽然服劳役不用关在大牢里,但每日行踪都必须向县衙报告,许是如此辛小月再也没空来找他。
如今辛小月又失踪了,难道他再也看不见她可爱娇憨的笑容了吗?朱青山转身便跟上了赵文睿,他不知杨兆齐与赵文睿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想起手中的证据对杨兆齐的重要性……他决定暗自打探。
一如各地的驿站,除了供往来各地传递讯息的人员换马及休息住宿外,尚配有更舒适的驿馆,驿馆只供给各级官员住宿,一般传递讯息的人员不能入住。
仁遥地方虽小,驿馆称不上豪奢,但倒也舒适,如今仁遥驿馆只住了一名贵客,正是由京城来的钦差——转运使杨兆齐杨大人。
仁遥驿馆守卫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先是一名气质雍容的女子前来说要拜访杨大人,杨大人的护卫见了便领了人进去?,再来是赵大人怒气冲冲的过来,一县之主要来守卫自然不敢挡,如今又来了一个前任知县的幕宾朱青山?
“许久不见了朱先生,今天怎么会来驿馆?”
见是旧识就好办事了,朱青山掏出了几块碎银,拉起那守卫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守卫看了一眼,转而察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便急忙将碎银给收进怀里。\'
几名仁遥驿馆的守卫都知道,这附近环境清幽,少有闲杂人等往来经过,而仁遥驿馆过去也曾让前任知县许平宗偷偷安排不少非官员入住过,守卫收了银子便视而不见,也从不管许平宗做什么勾当。
许平宗让人入住自己却不曾来过,来的都是朱青山,朱青山一来就以银子封口,每回只对守卫说一句话,“今天我没来过。”
只是朱青山没跟着前任许大人离开仁遥,也没在新的县衙任职,怎么今天还会来?
“今天我没来过。”
守卫听朱青山又说了同样的话,不知驿馆里发生了什么事,守卫决定不管朱青山是不是还在职,就如以往的放了朱青山入内。
他守着驿馆不过求得温饱,没必要去得罪那些大人物。
朱青山毫无阻碍的来到杨兆齐的房外,他看见赵文睿引起了骚动,趁着杨兆齐的护卫无暇注意到他,悄悄由院子潜到了窗下,听着里头的动静。
护卫虽不知道赵文睿与杨兆齐的关系,但也知他们有私交,不敢太为难赵文睿,所以赵文睿轻易的便格开了两名护卫的阻挡,进入杨兆齐的房。
在厅里,除了坐在主座的杨兆齐外,客座还坐着高世娟,赵文睿无暇理会高世娟,几个箭步来到杨兆齐面前。
“小月在哪里?!”赵文睿怒睁双眼、神情凶恶,他不曾用过这样的神情对杨兆齐狂吼着。
护卫见赵文睿态度不恭,再次上前阻挡,“赵大人,这里没有什么小月。”
赵文睿揪住了护卫的衣襟,更狂怒的吼道:“不在这里在哪里?!”
“赵大人……”
“住手!”眼见赵文睿的荒唐,杨兆齐出声喝止后才让护卫退下。
赵文睿放开手让护卫离去,危险地眯起眼眸,“小月在哪里?”
“为何来问我?”
见杨兆齐不说,赵文睿一双怒眸转向一旁的高世娟。
高世娟从未见过他狂怒的模样,吓得连嗓音都在颤抖,“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金凤仙才把人掳走你就出现在这里,要我如何相信你与此事无关?”
“说无关就无关!”
“你不曾耍些小手段要害小月?你敢说小月的母亲曹氏被陷害与你无关?”
高世娟见他已经知情,倒也敢作敢当,“那又如何?若不是曹氏自己贪心,会落入我的陷阱吗?辛小月要去顶罪是她傻。”
要不是高世娟是女人,要不是高世娟还不到罪大恶极,赵文睿不会饶她,但只要让他知道她真与辛小月失踪有关,他不在乎会得罪什么人物,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我再问一次,小月在哪里?”
“那个辛小月到底有什么好?你看不上金凤仙便罢,为什么也不肯正眼看我一眼?”
这个问题连赵文睿自己也不清楚,他起初就以为辛小月是一场淋不湿他的绵绵细雨,怎知当他意识过来后,衣裳已经湿透了,他的眼中便只能看见辛小月了。
“她有什么好我不知道,但她天真可人心地善良,这些别说是金凤仙,是连你也比不上的,她比你们好上千倍、万倍!”赵文睿想到这个可人儿心好痛,他揪着心口,不知道能去哪里找她回来。“最重要的是我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她。”
在今天以前他只是发现了自己的感情,却不知道失去她他会这么心痛,比起上回辛小月不理他,他觉得如今的自己犹如身处地狱,至少当时的他还能看得见她、还能见到她对别人露出笑容。
“她只不过是个厨娘!”
“我就是要这个蔚娘!说!她在哪里!”
“不知道!”高世娟是真的不知道,尤其看到他为了找到辛小月的疯狂样,更是觉得愤怒。
他是她高世娟要的男人,怎么可以一心一意只想着别的女人?
第9章(2)
“别烦世娟了,她不知道辛小月在哪里。”杨兆齐终于开口了。
“这么听来,你知道小月在哪里。”
杨兆齐拍桌震怒,不容许赵文睿如此放肆,“你在对谁说话?忘了我是你的谁吗?”
“你又真把我当成是你的儿子吗?如果你真想要我这个儿子,你不会在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便要杀了我娘!娘也在仁遥,你想过要去见见她吗?”赵文睿红了眼,不知道是因为失去辛小月而着急悲伤,还是因为对杨兆齐的愤怒。
高世娟难以置信有人会对自己的亲骨肉痛下杀手,而辛小月的失踪真是杨大人所为?
“要你当我的儿子是抬举了你,可惜你不要,偏要违背我的意思,要你好好的当海乔知县,你为什么要得罪邓鄞山?”
“邓鄞山好大喜功又治理无方,治下百姓冤屈难申,被逼迫离开家乡,来到我海乔之后终于盘缠用尽投镮而死,我办案时见到遗书怎能不办?”
“我为官多年,从未见过有你这般用常识、金钱及政治手段都摆不平的人!暗着说你不懂,难道非要我明着说你才懂?!在官场上自有它运作的道理,凭你小小七品官,独木难支,你偏自不量力还自以为能吹皱一池春水,殊不知别人只要用手指一捻你便粉身碎骨。”
赵文睿的愤怒稍退,换上了冷然的笑意,“我求取功名是为了我的理想,不是为了想与那些自以为懂为官之道的人狼狈为奸!”
那时的他不懂他应该更沉着,直到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再去对抗邓鄞山,是他自不量力,是他思虑不周,但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