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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形状看,行家一眼就能看出。”

  她带了两斤粗盐上山,一手捉住一只兔子便往兔身抹盐。

  刚猎到的猎物不多,所以她先腌起来自用,等量多时再拿到县城卖,那里人多才能卖得好价钱。

  平安镇太小,尤其有她前夫在,她不想遇到钱家任何一人,够恶心人了。

  乔立春就近找了个水源地,去血洗净了再上盐,她一次又一次不厌烦的腌制,等腌到最后一只小獐时,她便割了一把坚韧的芦草搓成绳,打了个活结将猎物——串起,有的挂在筐外头,有的她打算系在腰上,虽有些重量但她还承受得起。

  “娘,有鱼。”乔弘书兴奋地大叫。

  她目光一闪。“想吃烤鱼吗?”

  “想——”他大声一应。

  第四章 听说他俩搞嗳昧(1)

  “你……你们在干什么?”

  闻香而来的韩重华乍然一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火堆,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有些错愕。

  他们上山来干么,野营吗?

  或是踏青。

  再看看烤得焦黄的大鱼肥得流油,每一条都有三、四斤重,是味美鲜甜的鲫鱼,刺少肉多味鲜嫩,煎、煮、炒、炸都适合,若能熬上一锅浓浓的鲫鱼豆腐汤,味道更甘美……呃,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眼前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小孩,他们怎么有办法丢到七、八条大鱼,这还不包括已开膛剖腹抹上粗盐的十余条肥鱼,专门捕鱼的渔夫也做不到吧。

  韩重华的目光看向乔立春搁在边的木叉,再看到鱼身上插入的小孔,心里更加匪夷所思。

  难道真是她一人所为?

  “娘在烤鱼,快烤好了,叔叔快过来吃,娘好厉害,一叉就一条鱼,看得我都来不及数。”这么多鱼他们肯定吃不完,娘说要腌起来,慢慢吃,小孩子多吃鱼才会长大。

  真的是她?!他讶异的目光多了审视。“我不知道你还会叉鱼,乔夫子教的是诗书礼乐,怎么你学得与众不同,你这一手连乔夫子也不会吧!太神乎其技了。”

  相信没几人做得到,至少他就不成。

  “时势造英雄,人都是给逼出来的,没遇过伤风败俗的前夫,我也不晓得自己有这等讨生活的本事,一个眼准就是一条,老天爷赏饭吃。”她将非凡的技艺推给老天。

  他嘴角一抽,不知该笑还是出声赞许她得天独厚。“小师妹,你想当神棍请便韩重华的意思是一点也不相信她的鬼话,有些天赋是与生俱来,有些是后天学习,他和她小时候也当过几年邻居,说他看着她长大一点也不为过,邻家妹子有何能耐他会不知晓?骗骗小孩还可以,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乔立春肩一耸,不以为意。“就当我奇遇好了。”

  “奇遇?”鬼神一般的谬语。

  “也许我死了又话过来,遇到了神仙,神仙手指头往我眉心一点,我便身怀绝技了。”光是她死后重生就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死在边境上的战铁兰在千里之外的乔立春躯壳上复苏,还有比这更离奇的吗?

  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

  他轻笑,似在为她的玩笑话捧场。“世上真有神仙就用不着大夫了,还能点石成金让人人都成为有钱人。”

  “这不好吗?”人人都长命百岁,富裕一生。

  不等人招呼的韩重华以芭蕉叶包住一尾烤好的鱼,轻吹了几口放在嘴里一嚼。

  “没有病人,没有穷人,你以为那些富人会满足吗?他们累积财富就为了高人一等。若是每个人都是一祥的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

  无贫富贵贱是很好,伹就显示不出有才能的人高在哪里,谁也不比谁尊贵。

  “韩大哥,你未免太随兴了。”那是她的鱼,不问自取。

  乔雅音一落地就跑到娘亲身边,小嘴很甜的唤娘唤得很欢,乔立春将烤好的鱼放在半张芭蕉叶,以削平的竹片分开刺和鱼肉,一堆碎肉给儿子,一堆碎肉给女儿,她以不利的竹片另一端喂食还不大会自己用膳的女儿。

  “远亲不如近邻,都自己人了,还客气什么。”她烤的鱼怡到好处,不干不涩,软嫩生津。

  还是女人家的手艺好,不像他们兄弟煮的是猪食。

  此时的韩重华兴起搭伙的念头,反正才一墙之隔,多煮两人份的饭菜是举手之劳,他还能供应米饭周济邻居一番。

  可他这想法后来很快就打破了,而且状况非常惨不忍睹,惨到曾干过伙头兵的他都不免一掏同情之泪——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女人。

  “谁跟你自己人,少来攀亲带故。”

  她身边不需要一个管东管西的男人,自个儿一人落得自在。

  她以前就是顾虑太多,考虑东考虑西的深怕错待自己人,一有战功也不上前争领,谁抢得头筹谁立功,她把名字往上报即可,再由朝廷——封赏,或升官、或赏赐金银。

  除了千名女兵,她身侧围绕的清一色全是男人,有老的少的,每日睁开眼不是画眉点唇,而是操练、操练、操练,再操练,她练得比男人还强壮,满身的伤症。

  她没当过女人,她是以男子的方式被养大,即使刻意隐藏,举手投足间还是有男儿豪气干云的气势。

  “这话就伤人了,小师妹,我好歹叫夫子一声先生,他教过我几年总是事实,知恩图报是人之常情。”他向来尊师重道,不敢或忘。

  乔立春横扫他一眼。“别再叫我小师妹,不然村子里一半的人都跟我攀上关系,我可吃不消。”

  师兄、师姊、师弟、师妹的,她还不头大。

  当初搬回周家村是为求一个平静,这里会和她往来的人并不多,无父无母又无亲戚,她一人独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上无长辈会压她,什么叔叔伯伯、姨婆也没有,多清心呀!谁知她算盘打太美好了,人不可能离群索居,总有些爱生事的邻里没事找事做,譬如这位姓韩的大哥。

  韩重华从善如流的改口,“乔家妹子,立春妹妹,广结善缘是好事,你要多和村子里的人走动走动,让他们多认识你,日后若有难事才会帮扶一把,有些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是做不来的。”

  她双眼微闭,像在品尝溪鱼的美味,实则是在克制自己的手别往木叉摸去,将这无耻之人戳穿。“你不用看诊吗?”

  意指他太闲。

  笑了笑的韩重华眉目生辉。“我打算明年三月在县城开一间医馆,不过准备的银两并不充裕,因此在开春前这几个月我都会自行上山辨集药材,好给铺子省点成本。”

  她一听,眼皮子抽得厉害。“你是说我们在山里‘偶遇’的机会,会超乎想象的多。”

  笑声低沉,贯入耳中——“是啊,往后你喊我一声,我们同行作伴好上山,你打你的猎,我辨我的药草,我们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若遭遇危险还能相互照顾。”

  “是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她可不想拖个累赘,随时随地好像有个人在不远处监视。

  “我是大夫,又是居长,自是我肩上担子重一点,你别离我太远以防万。”意外是不挑人,谁都有可能。

  韩重华的出发点是好的,乔夫子虽只当过他几年先生,但他为人真诚又乐善好施,受过恩惠的人都会想回报一二,将他当年的善举移爱在他闺女身上。

  他没有私心,只有善意,可惜某人不领情。

  “你这是在诅咒我吗?大夫就不会受伤,拐了、扭了胳膊、被落下的石头砸到头、一不小心踩到深洞,或掉入猎人的陷阱,更甚一失足跌落万丈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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