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从芳气恼,她明明就不想来,朱家纵使是第一皇商又如何?温家也不容小觑,更别提哥哥有才情,将来若是走上仕途,他们家在朝廷便有人,朱家不过商户,还得敬他们几分。
“道歉。”温重光斥道。
温从芳一个咬牙,正要开口,朱永谊却已叹道——
“道歉若无真心,又有何意?朱府向来不为难人,温小姐若还不知自己何错之有,一声表面的歉意就免了吧!免得说我朱府仗着权势欺压人。”
温从芳闻言,身子微僵,听出朱永谊话中的讽刺,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反应。
温重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女儿一眼,“丢人现眼。”
温从芳委屈的红了眼,但一对上孟若荷,心中又是一恼。
孟若荷一脸无辜,她很安分,啥都没做,怪到她头上实在没道理。
“温老爷,”毕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朱永谊不再理会温从芳,只道:“方才不是还在好奇玄武大街上正忙着整修的铺主是谁吗?如今人就在你面前,就是荷丫,日后你可以称她一声‘孟当家’。”
温重光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孟若荷,怎么也没想到新铺子的当家竟然是个年轻丫头,若是别人也就算了,要是她真是朱永谊的女人,这对华月居而言可不是件好事。
“二当家,”温重光的口气不由得一硬,“温某向来对二当家敬重,却没料到你如今竟帮个不知是何来历的丫头开铺子。”
孟若荷听出他话中的鄙夷。方才还夸她会说话,怎么一听她是对手就换了副嘴脸,她不由得心中冷冷一笑,不过面上依然温和的道:“温老爷,你这该不会是在质疑二当家吧?”温重光皱起了眉头。
“温老爷应该知晓,二当家看人看事的目光向来毒辣,能得他看中,不论是人或物都能从乏人问津变成家喻户晓。”孟若荷看了朱永谊一眼,言谈之间还不忘夸赞他几句,丢顶高帽子给他,只见他一脸扬扬得意。“温老爷自己也是有才有能,才能被二当家相中,如今成为一方之富,至于我,既然也能被二当家看中,自然不会比温老爷差。”
“好大的口气。”温重光方才对孟若荷的好感全都消失殆尽,不过就是个毛没长齐的丫头,他冷哼道:“我无权置喙二当家所作所为,只冒昧的说一句,二当家可别色令智昏,厚此薄彼。”
朱永谊皮笑肉不笑,这温老爷看来是人老了,也胡涂了,竟误会了他与孟若荷的关系,还不知轻重的脱口而出,这是在朱家,要不是孟若荷已是东方文宇看上的人,这些话传进了他娘子耳里,这可多糟心。
看来这些年温家靠着朱家坐大,有些得意忘形了。
“好一个色令智昏,厚此薄彼,原来在温老爷眼里,我是如此昏庸无能之辈,甚至是个将朱家家训之一——娶妻不纳妾,置之不顾之人。”
温重光微愣,他是一时怒了,口不择言,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急忙补救道:“二当家误会,是我胡涂了。”
朱永谊没答腔,只是冷冷一笑,温重光顿觉通体生寒。
“温老爷是胡涂,只是关乎生意,以利挂帅,心急也是情理之中。”孟若荷在一旁气定神闲的开了口,卖了个好给温重光,如此就算老人家再不领情,也不好再处处针对。“还请二当家别与温老爷计较。”
果然,温重光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只能闭上嘴。
孟若荷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温老爷情急,也是怕将来二当家有所偏颇,不如……荷丫有个提议,等朱家的商船、马队回来,共同约定一日挑选、竞价,毕竟原石毛料谁也不知解石出来是好是坏、是大是小,到时就各凭运气和本事。不知二当家、温老爷以为如何?”
“挺公平的。”温重光还没开口,朱永谊已经同意,若要竞价,便是价高者得,兴许还能为朱家再添一笔丰厚的收入,他看着孟若荷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赏。
温电光并不想同意,先不论竞价与否,对于宝石、玉石他是半路出家,是二当家找人帝线,这才做起了这门买卖,这些年也都是依靠着朱府的工匠,他哪有辨识原石毛料好坏的能力?
他也不是不想要有自己的人手,只是一个好的工匠难寻,至今找的人都比不上朱府不说,就算有些好的,没多久也会被挖走,他就算知道是朱家所为,但也无能为力,谁叫他们的货就是得靠着朱家。
更别提朱永谊身边有人相看原石毛料的眼光极准,鲜少出错,若是朱永谊存心相助,他根本无法与孟若荷一争。
如今这局势,他是不妥协也得妥协,不然若是朱家收手,华月居也得关门大吉。
温家虽富,但这几年也是靠着华月居这才累积起更多的财富,如今要他拱手让人,他自然百般不愿。
想想,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没啥本事只是仗着宠爱,也变不出太多花样。
最终,温重光只能带着一双儿女忍着气离去。
“孟若荷,我小看了你。”温从芳特意经过孟若荷身旁,冷冷啐道:“果然好手段。”
孟若荷嘴角带着笑,起身向朱永谊道声告退,带着洛晨缓缓走向朱府大门。
朱永谊好奇的看着她的背影,但也没有开口询问。
看着正准备登上马车的温从芳,孟若荷浅笑向前,“温小姐方才说得没错,我确实有手段,毕竟我无法像小姐能够仗着家中富贵,只要不喜便能不管不顾的恣意妄为。说到这个,我其实还得感谢小姐,要不是你将所有的荷花首饰退回,二当家又怎么会寻上我,有了另开间铺子的心思?”
孟若荷比任何人都清楚另开首饰铺跟温从芳没半点关系,但是温从芳处处针对,她也不介意诱导温老爷,提醒一下他的宝贝闺女才是始作俑者,回去得好好的罚一罚她。
果然温重光闻言,瞪着温从芳就像是想打她一巴掌似的。
温从行连忙道:“爹,回府再说。”
温重光一哼,上了马车。
温从行看着自己的妹妹,叹气道:“还不上车。”
温从芳气恼的搭上自己丫鬟伸过来的手,登上马车。
“孟姑娘,今日是舍妹失礼了。”温从行不像自己的父亲和妹妹一般,他从孟若荷的言
谈之中明白,这个姑娘并非胸无点墨,朱永谊更不是个好女色之人,所以他肯定眼前的姑娘必有其过人之处,才会得朱永谊另眼相看,“姑娘要往何处,可要送姑娘一程?”
“谢温公子,不用了。”孟若荷觉得温从行不像温家人不讲理,只是可惜人再好,有这样的家人,只怕将来作为有限。知道他崇拜东方文宇,她也不客气的再打击一下温家人,“我就住在东方府里,几步路而已。告辞。”
温从行的双眼微瞠,没想到孟若荷竟然住在东方府?!他眼睁睁的看着与朱府相邻的东方府终年鲜少开启的大门在他眼前打开,孟若荷带着丫鬟消失在门内。
温从行若有所思的上了马车,吩咐马车前行。
“爹、芳儿,”久久,他才开口道:“以后遇上孟姑娘最好礼遇三分。”
“不过就是个不知羞耻的贱人。”
温家富贵,若要衰败,不会是败于困境难关,而是败在德行败坏。温从行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少了华月居,温家不过只是少做了门生意,但若得罪朱家,最后失去的可是温家今时今日的名声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