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睿笙用平稳的嗓音安抚愤恨不平的男孩,“阿正,你冷静,我们并没有怀疑你和你妈,验DNA是必要的程序,在法律上对你才有保障。”
阿正听不进去,双臂生气浑舞,低吼,“阿宅哥,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保障,我只知道你跟她一个鼻孔出气!”
允晨看着恼怒的阿正,慢条斯理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敢跟我去验DNA?”
她想了许多,要皆大欢喜是不可能的,她爸爸做错了事,不愿弥补,她只好想办法弥补,才会跟阿宅商量要阿正验DNA一事。
恨不得掐死她的阿正大吼,“谁说我不敢!我妈是对的,等验出来,你就会知道怀疑别人有多可耻!”
允晨耸了下肩,知道不论她说什么,对她怀有敌意的阿正都听不进,于是选择闭嘴,以免阿正更激动。
翟睿笙走到阿正面前,双手放在他肩上,试着让他冷静下来。“阿正,我知道你现在觉得我辜负了你,对我充满不信任,但是我希望你能够了解,我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阿正望进阿宅哥充满正气的双眼,不确定能否信任阿宅哥,平时大家都对阿宅哥赞誉有加,他也很喜欢阿宅哥,可是今天他犹豫了,饱受伤害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他生气抹去,“阿宅哥,乔乔姐比较好,你不应该跟坏女人在一起。”原来她变成坏女人了,允晨感到啼笑皆非,谨慎的不开口,免得阿正更觉得她可恶。
阿宅揉揉阿正的头发,说明他们的计画,“阿正,允晨她不是坏女人,她确实是为你着想,才会提出验DNA的要求,只要验了DNA,证明你们是姐弟,你就可以提出要你爸爸养育你的责任。况且乔乔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也只把她当好朋友,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阿正瞪着闷不坑声的姚允晨,很有志气的大喊,“我才不希罕姚大炮的臭钱!”
允晨板起脸来,双手盘胸,右脚脚底板不高兴的拍打地面,怒斥,“对,你不希罕,所以你妈活该受到惩罚,要每天辛苦卖早餐养你这个死小孩,你以为学费很便宜吗?你以为生活费随便卖几份早餐就可以赚到?你现在才读国中,你妈会希望你将来继续升学,不过我看你不是抽烟就是喝酒,想来成绩也不怎样,公立高中、大学是不用指望了,私校学费有多贵你知道吗?你就是宁可让你妈做到挺不起腰,也不屑我爸的臭钱是吧?”
阿正被她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脆弱反驳,“我没有一直抽烟跟喝酒。”
“哈!你好像忘了,你曾承认在我家客厅丢了不少烟蒂和空啤酒罐。”
阿正涨红脸,做垂死挣扎,心虚道:“我的成绩也没你说的烂。”
“口说无凭,拿出成绩单来啊。”她凶巴巴的扬高下巴。
阿正被她凶得哑口无言,他的成绩单实在不太好看,拿出来只会遭到她奚落,不如不拿。
“我告诉你,我爸的钱虽然臭,可是必要时会很好用,你不要,不表示你妈不要。”她真想痛拧这个死小孩的耳朵,要他知道现实有多残酷。
阿正语塞,他确实不晓得他妈会不会拒绝姚大炮的钱,浮现脑海的尽是妈妈挥汗如雨煎蛋饼、烤吐司的情形,有时身体不舒服,还是得打起精神早起开店,一想到这,他又软弱哭了。
允晨指着阿正的鼻尖,命令,“明天放学后,我和阿宅会载你到医院去,如果你敢跑掉,我会让你知道惹火我有多恐怖,听到没?”
阿正抿着唇不说话,吸着鼻子,擦眼泪。
她狠瞪阿正,站起来,作势要走过去狠狠教训不回答的死小孩。
阿正吓了一跳,躲到阿宅哥背后,害怕的承诺:“我听到了。”
翟睿笙摸摸鼻子,掩饰笑意。昨晚允晨还担心她没办法说服阿正,要他出面帮忙,现下看来,她太谦虚了,阿正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揶揄的眉向上一挑,对上她的眼,她马上装无辜,收起凶悍表情,朝他甜甜一笑。
娇俏迷人的表情,使他情不自禁朗声大笑,心软融融,她昨晚对他说出她的计画,令他感到讶异,毕竟她想帮助的人,是她爸外遇的对象及生下的儿子,她的善良,她的为人着想,使他更加迷恋。
尾声
两个月后——
凉爽的中央空调隔绝外头的酷热,富丽大气的五星级酒店,让人一踏进去,感觉自己变得更加高贵,有品味。
难得回台湾的姚大炮住在五星级酒店,戴着金边眼镜的他穿着花衬衫,搭配黑色西装裤,看着突然来访的女儿和同行的其他两人,其中与允晨并肩而坐的男人,他隐约有印象,是梅香村里很早就没有爸爸的阿宅,另一个像国中生的小男生,他就不晓得是谁了。
“你们想喝什么,想吃什么,都别客气,叫客房服务。”姚大炮跷着二郎腿,一派轻松的坐在奶油白沙发上,手大方一挥,要他们尽量点。
打从允晨的妈去世后,他们父女俩就没啥联络,他忙着过幸福的家庭生活,没丢下年轻貌美的娇妻回台奔丧,儿子也忙,所以前妻的后事便让允晨独自处理,反正这些年她们母女俩住在一起,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没有想吃想喝的。”面对好久不见的爸爸,允晨笑不出来,她实在不懂他怎么有办法一直都这么逍遥自在,随心所欲。
阿正瞪着该叫爸爸的男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本人,却没有一丝喜悦,在他小时候所想像的情景是,不论他在哪里,只要和爸爸相遇,爸爸都能一眼认出他,且高兴的将他拥入怀里,诉说他有多抱歉,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情形。
“姚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和‘阿正’都吃饱了。”翟睿笙皮笑肉不笑道,特意加强“阿正”两字,看姚大炮有何反应。据他所知,当年吕美玲生下阿正时,曾告诉姚大炮孩子的名字,假如姚大炮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就会知道阿正是谁。
允晨和阿正不约而同屏息,但见姚大炮耸了下肩,起身走到小吧台,开了瓶酒,倒入杯中,由冰桶里夹了些冰块进去,用不以然的口吻说:“既然你们都吃饱,那就算了。我快一年没回来,发现台湾还是老样子,没有进步,啧!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该到外面的世界见识,免得变成井底之蛙。”
姚大炮晃着酒杯,朝阿宅挑眉,无声询问他要不要来一杯?
“不用,谢谢。”翟睿笙噙着有礼但冰冷的笑容婉拒。
姚大炮不客气的仰头喝完杯里的酒,又再倒八分满,浊黄的眼来回看看女儿和阿宅,“允晨,你难得来找我,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想结婚了?你年纪到了,是该结婚,不过我忘了你现在几岁,哈。”他仰头又大大喝一口酒,发出啧啧声,指着阿宅说:“先说好,我早就将梅香村的房子过户给允晨,所以不会再花钱为她准备嫁妆。”
爸爸的态度令她觉得非常难堪,昔日总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可以察觉到她心情的翟睿笙握住她的手,给予她力量和勇气,要她别自卑,尽管抬头挺胸。
“姚先生,我喜欢允晨,正因为她是她,她有没有嫁妆一点都不重要。”
姚大炮又把杯子里的酒喝干,耸肩,“你觉得好就好。还有,我先说,我老婆快生了,我应该不会回来参加婚礼,所以你们不用特地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