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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世子岂会不识相。“叨扰过久,我也该离去了,七天后狩围场见。”

  “世子慢走。”陆长兴起身相送,其他人见状,也一一离席。

  唐琳虽然想留下,但也知道陆长兴不可能单独招待她,最后也是遣嬷嬷过来当陪客,看了他几眼后,也领着她带来的人离开。

  大厅此刻只剩陆长兴跟老仆,他才转头吩咐。“权叔,暗中找人把唐琳跟芙姨娘比试骑射的事情传出去,顺便把唐琳上门找碴的事推到邹氏头上。”

  “是。”老仆恭顺领命,心里有些窃喜,站在陆长兴这边的人,谁会喜欢唐琳跟邹氏?她们只会给自家主子带来麻烦而已。

  而陆长兴虽好奇沈清此举,但也不急着问清楚,他知道问出来的答案不见得是真的,替她选匹好马、觅把好弓才是要紧事。

  陆长兴纳了一名瘦马当妾室的风头还没过去,又传出唐琳因为南国公妻子的撺掇,快马加鞭从北方驻地赶回来,摸不清楚身分就上门理论,甚至大言不惭地说除非那名妾室能在骑射上赢过她,否则就得自动求去。

  根据当天在场的人士透露,陆长兴痛斥唐琳,甚至连唐顺的面子都不想给了,发话要唐家来把人领走,倒是那名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妾室站了出来,应下唐琳的挑战,约定七日之后,东城外狩围场一决胜负。

  这下京城热闹了,谁茶余饭后不把这些事拿出来谈的?讲着讲着,难免开始评论起唐琳跟邹氏的所做所为。唐顺驻立北方多年的忠诚形象全毁在这名宠坏的幼女身上,不过唐顺听不见这些闲言闲语,不像京里的南国公陆随,脊梁骨疼得要命,邹氏也称病在家,暂时不敢在女眷间走动。

  大伙儿翘首以盼,这场七日之约还没到,又传出邹氏私下为陆长兴说好了一门亲事,是工部尚书的嫡亲三孙女,因为脸上有块黑色带毛的胎记,已经十八岁了还找不到好人家。

  邹氏敢上门提道门亲事,据说是陆长兴奏请朝廷在漕运重要枢纽上建盖小型船坞,让过路漕船能及时获得修缮,而不是等航线结束后才处理,或是出了大事直接换船,这样还能增加船只使用的年限,工部正在评估这件事,如果陆长兴拒绝了这门婚事,小型船坞的事就等着黄了。

  这事透着蹊跷,邹氏一内宅妇人,如何知道朝廷尚未决策的国务?这不表明了南国公一家子为了世子之位,紧紧注视着陆长兴的一举一动,想伺机算计他吗?

  不仅如此,有几名漕帮老人知道这件事后,仗着年纪长了南国公几岁,即便一脚都已踏进棺材里,仍上国公府想为陆长兴讨公道,谁知道连对方的面都还没见到就被家丁打出去,一气之下,在国公府外大声斥责陆随狼心狗肺、邹氏泯灭良知,情绪激动之下,无意说出陆长兴生母脸上有两道疤,好事之人马上就联想到邹氏安排工部尚书这门亲事,还带有讽刺陆随正妻之意。

  这下邹氏暂时没脸在女眷里走动了,她亲生的孩子都没议亲呢,真是自作自受。

  “姨娘,你说过不过分?”小翠把这几天传的事说了一遍,边替沈清更衣边为陆长兴抱不平。

  “嗯,是过分。不过这事别再说了,小心让爷听见,坏了他的心情。”沈清整了整衣服,半敷衍地回着小翠,要是今天她不知道陆长兴的真面目,兴许还会同情他悲惨的遭遇,可惜她已经领教过他扮猪吃老虎的本领。

  有什么比不解释而默默承受的受害人还来得让人义愤填膺?如果小型船坞办不起来,工部尚书就难逃公报私仇的臆测了,真是可怜了他的嫡亲孙女,婚事耽搁了,还在这场斗争下被推上火线。

  “姨娘,等会儿就要上场比试了,怕不怕?”小翠为她梳理头发,看着身穿竹青色窄袖劲装仍不减柔媚的沈清,心里不免犯嘀咕,怎么会想不开找唐琳比试骑射呢?

  “想着会赢就不怕了。头发扎一束就行,紧一点。”沈清指点着,等小翠束好头发,准备戴上面纱时,陆长兴推门进来了。

  “怕吗?”他笑看坐在铜镜前的沈清,干净俐落的模样又是另一种风情。

  沈清起身回头,柔柔一笑。“有爷在就不怕。”

  “当然,只要你跨得上马、搭得起弓,我就有本事保住你。”他走上前将她圈入怀里,在她耳边低声嘱咐。

  “摔下来的时候悠着点,记得喊我的名字,嗯?”

  他寻了十匹好马、三十把良弓让她试手,她也不过骑着马在府里绕个两圈,每把弓拿起来对空中虚射了几下,不到一个时辰就选好上场的利器,看不出来有重视这种比试的意味。

  难道沈清也跟他一样,有时候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只是为了恶心见不惯的人?

  “爷的叮咛,芙渠牢记在心。”沈清笑了笑,没几分害怕,心里反而期待着。

  她离家四年,途中挫折不断,她气愤过、低潮过、盲目过,却始终没有明确的进展,一口气愁着不上不下的,就等唐琳让她直泄部分。

  就算唐琳的骑射功夫是唐顺亲手带起来的又如何?当年父亲为了栽培哥哥,四艺跟骑射可是聘了名师,好巧不巧,这名师傅曾经带出一名弟子,就叫唐顺,而且还不是最出色的徒弟,沈家每个孩子资质都比他高,而沈家资质最上等的,就是她这个跟在哥哥屁股后面有样学样的女娃娃。

  父亲疼她,随她折腾,几名孩子中,就她习艺最久、最精,这门功夫也是在她进入集玉阁前,最有帮助的一环。

  她从来没有落下过,唐琳跟她谁有赢面还难说。

  “时候不早了,走吧。”陆长兴松开沈清,捏了她的小脸一把。“车备好了,就等你挣一口气回来。”

  这口气是好是坏都不打紧,反正他们是鱼帮水、水帮鱼,同时又能让他看场好戏,这种生活过起来才有滋味不是?

  东城外的狩围场人满为患,平常租一次场子,看范围大小,要价从五十两到五百两不等,因为此次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女子骑射比试,更是首次开放五文租个可以站着观赏的地方。

  “回头问问这狩围场的主人收了多少租金,不分个几成,太说不过去了。”陆长兴

  坐在三天前搭好的看台中间,正对靶面。试场共有五面靶,前后错落,间距各有不同,他看着两侧与箭靶后方黑压压一片人头,不禁眯起眼来,起了敛财心思。

  “我知道,漕帮很穷的。”秦王世子在旁笑着帮腔,笑意里有些无奈,不难看出他也曾为贫穷的漕帮贡献过一分心力。

  “还是世子懂我。”陆长兴笑了笑,一点愧疚都没有。

  连箭靶后方的位置都有脸租出去,他哪里没脸抽佣?

  “出来了,出来了!”另一名世子指着台下右方,一名身着红色衣装搭黑色短褙的女子,自信满满地仰起下颚,骑着红马步入场中。

  “这挑衅的意味真重。”

  谁都知道姨娘不能用正红色,唐琳一身红装,是兼刺激人的吧?

  陆长兴但笑不语,将目光定在右侧,果然迎出一名飒爽佳人,面覆纱巾、颈环脖饰,左手驾着一匹额间一点白的棕马,右手持弓背负箭筒,看起来精神奕奕。

  “不过是个欢场女子,面覆纱巾充作什么样子?不觉得可笑吗?”唐琳嗤了一记,朗声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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