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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驸马需要多少银子尽管向帐上支取就是了,不用再来问过本宫。”她淡淡地说道。

  管事嬷嬷退下了。

  尽管她信任凤鸣,却不表示她不会把事情问清楚。

  他做任何事向来不避讳她,就连这么严重的事……她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派人去把好几天不见的凤鸣请过来。

  她那冷情的夫君以为她生于深闺,长于后宫,只知道耽乐,是个不知忧愁的娇气公主。

  没错,她生在后宫,不过她不同于后宫那些、嫔妃、贵人不懂也不得去干政,她和皇兄们都交好,太子在谈论天下大势、国家利害关系时没已裳哗过她,父皇上朝,在金銮殿上看摺子时,她就坐在他大腿上。

  耳濡目染的情况下比刻意去读写死背还要让人印象深刻,而且不会忘。

  拥兵自重向来是帝王最不愿意看见的,因为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

  霜不晓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思,一定是的。

  她让人备下几样宫廷点心,还有他喜欢的毛尖荼。

  她坐在靠窗的裼上,片刻后着见凤鸣的身影在院子中穿行,小径上有棵花树特别茂密,枝条横曳,人走过都要低下头,要不就得伸手拨一下,让碎雪般的花瓣掉得人一头一肩。

  不知道为什么,霜不晓很喜欢他朝这里走来的模样。

  好像只要他这样朝着她走来,他就是属于自己的。

  第4章(2)

  “听说你找我?”

  他似乎是从草场上直接过来的,上奔驰了好一阵子,显得精神奕奕。

  一身俐落装東,发丝有些凌乱,应该是在马背成亲以来,她原以为早习借了他的不闻不问、冷漠无情,可当他出现在面前,所有的委屈几乎要倾巢而出。

  可是在委屈面前还有更复杂难明的东西……

  “凤鸣,你唤我的名字好吗?好吗?只叫一声也行。”她昂头看他,声音轻柔。

  凤鸣楞住,见她穿得居家,只着罗袜浅履,一件烟兰色绸衫,发上一根白玉簪子,她美丽的眸子里是深深的缠绵和温柔,却又透着说不出来的愁苦,还有怨。

  凤鸣不由自主地慢慢道了声,“不晓。”嗓音却是压抑似的透着清冷。

  霜不晓身子一颤,恍惚的笑了笑。

  他的眸中依旧无光,冷冷的看着她,声音里没有半点感情,然而不论被拒绝过多少次,她还没学会死心。

  不怪他爱得不够多,爱的深浅又哪是能勉强的?

  若能不再勉强、不再强求,忘掉初见时那懵懂无知的悸动……该有多好。

  不过,真能说忘就忘吗?

  她的心充满矛盾、困惑和绝望。

  “坐一会吧,耽误你一些时间,我的话可能要说上一会儿。”黯淡了眸光,现在的她是始国的公主,得公事公办。

  “公主有话请说。”他依言落坐,拿起绘着喜鹊鸣春的茶壶为霜不晓倒了杯茶,也替自己倒了一杯,昂头饮尽。

  “管事嬷嬷说你领了一支军队进府。”

  “是我的错,没事先向公主稟报。”

  “人都进来了不是?”吃定她就算知道这么大的一件事,也不会对他采取任何行动?狡猾的凤鸣,初见他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这男人心思缜密,难以揣测,没想到现下他竟把他的聪明用到她头上来了。

  “他们原来驻扎在别的地方,隐密且少有人知晓,但是自从我搬到这里以后,公主府与那地方距离甚远,要来回一趟非常不容易,几经熟虑,才决定把这些人移来这里,重要的是这里并不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他丝毫不避讳的直言道。

  “你手中握兵是想对付谁?”公主府是个好的屏障,她也知道。

  “你怕我有反意?”

  “怕,若你要对付的是我父皇的国家,我的家园,我当然怕。”

  “只是一支不成气候的防卫兵。”

  “强将手下无弱兵,你瞒我有什么用,你的目的我迟早会知道,到时,难道你要再另外编一套说词给我?再说了,民以食为天,饭的左半边是食,另外半边是反宇,无食则反,我父皇虽然称不上不世明君,却是极为爱护百姓的君王,他登基以来的作为有目共睹,没有饿蜉遍野,民不聊生,要是过有洪水瘟疫,一定责令百官开仓赈粮……

  “你挟兵自重,其心可议,要是让群臣揪出你有不臣之心,后果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

  她慷慨陈违,有理有据,这样的霜不晓让人耳目一新。

  凤鸣为之动容,认真的霜不晓非常迷人,眉如远山,清妍中带着梨花般纯白的清艳,怎能教人不心动?

  可要他放手去爱,办不到;不爱,却又抛不了。

  霜不晓的出现,不只拖住了他回国的时间,也把他所有的盘算都打乱了。

  在数不清的刀兵攻防与权谋斗争中,他必须杀出一条血路来!可这腥风血雨中并不包括她。

  儿女私情毕竟是小事,和国家大事相比,孰轻孰重,他总是要分清楚。

  “我不曾骗过你。”不论任何事情。

  “你的确什么都不瞒我……”就连不爱她也明明白白。

  “我要对付的人不在这里。”他书尽于此。

  “你还是不愿意说?”什么都要她猜,她要真有那么慧黠就好了……若能猜到他的心,她又何必这么苦?

  不让她参与他的生活,不让她了解事情来龙去脉,那她跟一个木偶有什么分别?到底,她在他心中算什么?

  “多说无益。”他并不想把她卷进来,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再多,怕是不能了。

  真是惜字如金,对她,这辈子大概不会打开心门了。

  霜不晓心灰了。

  “我信你,你说的每个字我都信。

  我是妇道人家,在外面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要不,我去向父皇请旨,去了你质子身分,这样你不论要做事行走,都方便许多。”垂下眼睫,睫下交织着蒙胧的暗影。

  关于他的事她知道一些,但是,他不说,她也只能替他心酸。

  “谢谢你。”他知道对自己的事,霜不晓一向上心,姑且不论她知道多少,对于她凡事替他着想这一点,他是很感激的。

  原本他得教人伪造通关文牒和身分证契才能出关,这下,的确省了他很多事。

  “不客气,”她说。

  “还有我得提醒你,不论你想做什么,只有一支军队是万万不够的。”只要他开口,她可以为他做更多,譬如向父皇借兵,可是以他这么孤傲的性子,什么都只想着自己来,必是不想麻烦她。

  这是男人的骄傲吗?

  “多谢夫人提点。”要成就大事,除了弹精竭虑,有金钱做后盾,还要有兵。

  他有兵,汗萨马和疏勒已经前后收到自己部落筹出来的赎金,将恢复自由身欣程回国,他们允诺只要回国就出兵助他一臂之力;物资的话,他有京城四大皇商当后盾,另外,苍古见也有支骑兵队隐藏在隐密的处所。

  他从来都不是会莽撞行事的人。

  凤鸣一双又黑又深的眼睛瞅着她,半晌,忍不住这:“我父皇、母妃有难,我必须回去。”不算开诚布公,也不是交心,是不忍,不忍她忍下了许多女人不肯忍、不能忍的他。

  “为人子女,报亲恩是理所当然的事。”她心神一敛,一如往昔明白事理。

  “但是你不还有其他兄弟?他们对你父皇的安危、宫中生变都如此不上心,狠心置之度外吗?”始国到排云国的路程是多么遥远,如果真只有远在千里之外的他愿意伸出援手,其他手足却不闻问,那又是怎样的兄弟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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