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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多年,他战无不克,并将前朝丢失给异族的北疆一带也收复了,皇上龙心大悦,论功行赏,封他为“护国大将军”,让他掌御林军,也给了那只半月形玉佩……

  没错,她全想起来了,但就算如此,秦子宸酒后差点玷污继母一事也不曾被人遗忘,私下总有人议论,成了他一生都甩不掉的污点。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脸色很难看。”秦子宸也沉浸在过往记忆中,走了好几步才发现她没跟上,没想到回过头来,竟见她面无血色的站立在人群中不动。

  阮昭芸抬头看着他,怎么办?她要怎么告诉他他酒后乱性一事?

  她知道因为这件丑闻,曾传出皇上交付他的某个重大差事也没了,看来,就是他现在在办的事了。

  不行,既然她重生了,她一定要尽她所能的阻止这件事,可是,她要如何开口呢?

  此时,在市集的入口处来了一个算命摊子,阮昭芸灵光一现,她看着秦子宸关切的俊颜,“其实,我也会看相的。”

  他一愣,挑眉指了指那算命摊子,见她煞有其事的点头,他笑了,“是吗?”这件事他倒是从未听闻。

  “对,你这个月要特别的小心谨慎,不管任何场合,酒绝对不能碰,不然,你会出大事的。”

  “到底能出什么大事?”瞧得她说严重,他忍不住笑了。

  她小脸突然变得严肃,“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她,示意店家将他们的马匹拉过来,两人随即翻身上了马背,策马远离热闹的市集。

  两人一路驰骋在山径,他看她并未有停下的意思,便也一直策马前行,直到来到碧云山庄的门口,她翻身下了马背,一双明眸凝睇着他。

  他也下了马等着她开口,但她却好一会儿都没声音,不禁出口笑问:“怎么了?舍不得跟我分—— ”

  话未说完,她突然抓起他的手,拉高袖子,用力朝他右手臂狠狠的咬下去。

  他难以置信的瞠视着她,从小阮昭芸就立志要成为第一贤慧夫人,崇拜他那虚伪又卑劣的继母,让他即使情牵于她,却碍于自己的坏名声,只得忍着心痛,不得不放下这份在年少时就倾心的悸动,远走战场,这样的完美千金竟然像只小野猫张嘴咬他?!

  这一咬,够劲够狠,她硬是咬出鲜血,留下牙印子,才松开了牙关。

  他哭笑不得,“你这只小猫咪怎么咬人了?”

  阮昭芸用手帕轻按他的手,闻言,忍不住笑了,小猫咪,曾经他也这么喊过她,拿开手帕,一看到他右手臂仍在渗血的齿印,笑意顿时一收,“痛吗?”

  他摇头,在战场上杀敌,受过的伤无数,这幼猫的咬伤能有多痛,倒是她的唇染上他的一点血,他想也没想的就伸手,当粗糙的手指温柔的抹去柔嫩唇瓣上的血渍时,两人同时一震。

  他尴尬地放下手,心跳加快,她一样脸红心跳,只能深吸口气,轻声说着,“你要记得我说的话,我算命是很准的。”

  瞧她一脸再认真不过的严肃神情,他还是笑了,“是,我会将你的话放在心上,也请你听我一言,日后外出,不要一人独行。”他忍不住叮咛,就怕她再度落单,引来登徒子的觊觎。

  “好,公子保重。”

  “再见。”他深深注视她美丽的脸孔,嘴角的笑意更浓,他决定了,他们一定要再见,而且,时间不会太久的。

  她微笑点头,但她不想道再见,看着他转身上马离去的身影,她不由得遥想当年,那背着小小的她走出迷雾森林的俊美少年——

  涌云寺是离京不远的阜平山上一座香火鼎盛的观音庙,每年春季,总有各地香客不远千里前来参拜,其中更有不少是皇亲国戚或公卿贵勋,他们来此小住几日,跟随寺中僧侣念经并祈求一年平顺。

  寺庙原本古色古香,但在各皇家富商捐赠下,现有大小殿宇十多座,修建得更为气派,只是因占地极广,又有多条小径可以登高望远,亦有许多美丽风光可探索,香客在茂密山林间迷路的事时有所闻。

  也是因为迷路,让同样出身高贵的秦子宸与阮昭芸有了第一次独处的机会。

  “我五岁迷路,可是子宸哥哥已经八岁了,怎么还迷路掉进大洞穴里呀?”

  寂静的山林中,云雾缭绕,隐约可见涌云寺主殿的屋瓦及高高的观音佛像,而小小的阮昭芸此刻就蹲在地上,探头看着底下的大地洞,笑着问。

  秦子宸抿紧唇,一双手用力揪着结实的老树藤,再一跃上去,跌坐在地洞旁,喘着气儿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阮昭芸。

  即使她身上沾了泥土,那张粉雕玉琢的圆润脸庞上也沾上不少泥沙,但一双清澈灵活的大眼仍有着盈盈笑意,“子宸哥哥还没回答我哟。”

  “你看来就像只脏兮兮的小猫。”他答非所问,指指她的脸。

  她下意识的伸手擦了擦,没想到胖胖小手上本就有泥沙,这一擦更脏了。

  他微笑的起身走近她,再蹲下身子,拿了身上的帕子替她擦拭。

  小昭芸眨眨长睫毛,看到他的手在自己眼前来回移动,他的手很大,可是跟她娘亲抚摸她时一样温柔,她忍不住弯唇露出浅浅的笑容。

  瞧她一直笑咪咪的,他忍不住说:“你迷路了,一点都不害怕吗?”

  “原本会怕啊,可是,遇见子宸哥哥就不怕了,只是—— ”她表情又变得困惑,“我是为了追蝴蝶才迷路的,子宸哥哥怎么会迷路?”

  他苦笑,连他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在这里?

  昨晚他人还在庙里的客房,一早醒来,却莫名身处在这处凹陷近二丈深的地洞中,按理,他已会轻功,这样的地洞困不住他,但他却无法使用内力,在坐困愁城时,若非听到阮昭芸踩在枯叶上的脚步声,让他出声求救,只怕他会死在这里。

  他替她擦好脸,抬头看着那条救命藤蔓连结的耸天高树,仍没回答她的问题,“昭芸很聪明,知道拉老藤蔓来救子宸哥哥。”

  “是琳姑姑教我的,”她很得意的说着,但突然又脸儿微红,咬了咬唇,“其实我说谎了,是我看琳姑姑在庙的后山,找了这样的老藤荡来荡去的,都不会摔下来,我也想试试,就偷偷玩了几回。”

  秦子宸对她口中的姑姑阮芷琳倒是印象深刻,两家在京城皆是公卿贵勋之家,互有往来,阮芷琳不似一般贵女,私下许多惊世骇俗的想法或作法,每每都成了各式宴场上的私议话题,即使已到说亲年纪,但因风评不好,无人闻问。

  他看着一脸不安的小昭芸,“没关系,你做的很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想了想,笑笑的点点头,但随即又皱起眉,“那要换子宸哥哥救我了,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走回涌云寺。”

  童稚话语令他一笑,“好,换我救你,我们走吧。”他牵着她的手,往另一条小径走去。

  他的手因为练武已有小茧,反观她的小手又软又滑,因他从未握过女子的手,一股说不出的陌生悸动在他的心里跳动。

  走着走着,山中湿气似乎愈来愈重,雾气更浓,伸手都快见不到五指。

  “也许会有一场大雨。”秦子宸观察四周后,就带着她返回刚刚视线尚好时,曾看到的两株环抱大树形成的树洞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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