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蓉顿时怒了,平常维持的主母风范尽失,对着丈夫怒叫,“芸儿嫁进来是当媳妇还是当皇后?我连管她教她一些事都不成。”
“就是不成,因为子宸只在乎她,而这个家,也只有我在乎子宸,他已经离家一次,再离开一次,他就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做你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也该收手了。”他冷言叮嘱。
很多事,秦哲鸿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该怎么做对儿子才是最好,因此儿子才与他离心,但老天爷给了他一次机会,让儿子回到他身边,他不会再视而不见。
冯蓉看着脸色铁青的丈夫,握在裙边的双手紧了又紧,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掌控不了这个男人,且那双冷峻得像看穿了自己的黑眸竟与秦子宸那么相像。
秦哲鸿离开了,冯蓉在杜嬷嬷的劝慰下,忍着满肚子怒火,去了一趟儿子的院落。
当她进到温暖的屋内,就看到儿子半躺在贵妃椅上,身旁两个丫鬟穿着粉红抹胸,外罩轻薄凉纱,即使屋内放了好几个暖炉,但外头天气寒冷,穿着如此清凉也太过了,再看这两个丫鬟一个坐在秦子贤的大腿上,一个坐在一旁,一手拿着一盘削好的苹果,以唇轻咬着一小块苹果送到他唇边。
冯蓉眉头一拧,怒喊,“这是在干什么!”
两名丫鬟闻声,急急起身行礼,其中一人,冯蓉眯眼打量,随即抿唇,说什么有芸丫头的八分像,根本只有三分,虽然也是美人,但那双略带淫欲的眼睛与阮昭芸那双清澈又慧黯的双眸一比,根本天差地远。
“子贤,你越来越有出息了,有这样的货色伺候就满足了?”冯蓉在儿子面前,可不必再装什么贤德贵女,她怒不可遏,脸庞几近扭曲。
秦子贤根本懒得理母亲,从她答应哥哥娶阮昭芸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恨她了。
冯蓉一骂再骂,还将秦哲鸿向她说的话一股恼儿的全说给他听,没想到,儿子还是无动于衷,甚至将那名肖似阮昭芸,也刻意将她叫成“芸儿”的丫鬟拥入怀中,无视她的存在。
她看向杜嬷嬷,咬牙切齿的道:“把那丫头给我拉开。”
杜嬷嬷立即走上前,粗鲁的将那死丫头从秦子贤的怀里抓出来。
冯蓉则拉住儿子的手。“你跟我来,你来看看,这个芸儿跟那个芸儿到底差多少!”
按理,冯蓉的力量是拉不走秦子贤的,但出乎意料的,他毫不反抗的被拉出院子,一路来到柏轩院。
仅到门口,他就见到秦子宸和阮昭芸牵着手在花园里散步,两人看来和和美美的,尤真是秦子宸,那一脸餍足之色,眼睛、嘴角皆是笑意。
再看阮昭芸,她的眉眼间有股被疼宠的春意及妩媚,映着那双水灵灵的纳净明眸,是那么的美……而她原本应该是他的!
秦子贤脸色忽暗忽明,心中怨恨更深,牙关紧得就快咬碎了。
此时,秦子宸夫妻也看到他了。
秦子贤突然用力甩掉母亲的手,大步走向他们,冯蓉脸色一变,连忙跟上,杜嬷嬷也急急的跟了过去。
秦子贤没看秦子宸,而是以一双深情且带着控诉的眼,看着越发美丽的阮昭芸阮昭芸不知所措,前世,秦子贤对她并没如此执着,难道是她嫁给秦子宸,才引起他着魔似的眷恋?
“芸儿,你先进屋。”秦子宸温柔的看着妻子道。
阮昭芸点头,向冯蓉及秦子贤行个礼,转身就要走,秦子贤突然上前,伸手要拉住她。
秦子宸动作更快,一把扣住他的手,“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丫头。”
秦子贤脸色煞白。
冯蓉连忙上前,示意阮昭芸先进屋子,再看着亲生儿子,“走了,娘陪你回去。”他已看到阮昭芸,这就够了。
但秦子贤却不想走了,他想一直留住这里,他想再看阮昭芸,他屋里的丫头根本不像芸儿,一点都不像,他要他的芸儿“子贤,走了。”冯蓉又催促。
但他只是恶狠狠的看着秦子宸,那双黑眸阴沉无比。
“不走,想听我这哥哥说些什么吗?也好,秦子贤,你是男人吗?你不是,你从来就是个毁在母亲保护下的孩子,做了什么坏事,有她替你扛,你吃好穿好,无所事事,玩女人玩死了也不干你的事,至于那些来不及出生的孩——”
“你说够了没有!那些都不是我做的,是你!是该死的你!”秦子贤突然握拳朝秦子宸狂吼,“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威宁侯府,这里是我的,不是你的!”
他长期抑郁,再加上秦子宸一席话,终于憋不住早已沸腾的心火,嘶吼出心里最深处的话。
秦子宸冷哼一声,“要说咱们这三人中最有资格要谁滚出去,也有权力这么做的,好像是我这个大将军、即将继承爵位的侯府世子,而不是你这个由续弦所出的次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弟弟。”
秦子宸这话够狠,秦子贤脸色一白,踉跄倒退一步。
他此生最恨的就是这件事,同是嫡出,他却永远只能排在秦子宸之后,就连喜欢的女人也被抢走,他再也忍受不住,像疯了似的大叫大吼,边往自己的院落跑去。
冯蓉见状,急急让杜嬷嬷追了过去,再怒气冲冲的指着秦子宸,“你为什么这样对他?他是你弟弟啊!”
“这么多年来,他可有做到一个弟弟该有的样子?”他冷声反问,“母亲与我心知肚明,有多少件弟弟做的荒唐事,却拜母亲之赐全栽到我身上,还传得人尽皆知,我那个弟弟可曾为我挺身而出,或是像个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敢做敢当?说来,他如此怯懦、残忍又没担当,不也是你宠出来的。”
冯蓉脸色微白,“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子宸冷笑。
冯蓉几乎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似的,飞快的跑了。
第10章(2)
后来,据称那个眉眼之间与阮昭芸有着几分像,被秦子贤当成替身的丫头在第二天天刚亮就被抬出府,秘密的处理掉了。
那一天早晨,天空下了冬季的第一场瑞雪,白色雪地上有着长长的一条红色血迹。
再后来,有下人传出,那丫头全身上下被利刀划伤,体无完肤,尤其脸部,是硬生生的被毁容了。
每个下人都心惊胆颤,秦子贤的样子看来正常,但那双疯魔的眼睛。让人一见就害怕。
冯蓉觉得自己的日子愈来愈难过了,尤其秦子贤的状况愈来愈差,下人们都害怕到他院子里,偏偏从不管事的秦哲鸿竟也开始干涉府里的人事。
他执意她交出管事权,一而再的逼她,让她不得不从。
于是,阮昭芸威了当家主母,在她的要求下,阮昭芸并未调动秦子贤那里的奴仆,这也是她保护儿子的方法,那些都是她的人,不得不听她话的奴才。
但她似乎也只能管束阮昭芸这件事。
自阮昭芸管事以来,她对家中奴仆都宽厚,要求他们各司其职,一些藉着办内外务的机会拿些小礼物或小钱的事,她倒也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刻意提出来,装装样子的赞美起阮昭芸,“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能这样的沉稳。”
“这是我娘家母亲教的,她说,管一个家不容易,那些奴仆拿点小利,做事更认真,当家的也能博得好名声,而不是一味将奴仆在死里打,博了苛刻残暴之名,那名声既定,可是万金都换不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