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她与闻人沧浪呃……那样那样之时,在闻人沧浪眼中看见的脸,是春儿的!
也就是说,即使身体是属于她所有,那张容颜,却不是她,好比与他欢好的女人,是春儿,不是梦……想到他与春儿,在通铺大床上翻滚纠缠!她忘了那个春儿是她。想到他吻着春儿的眉眼唇!她忘了那个春儿是她。想到他深深挺进春儿柔软温暖的花心,眷恋不去!她忘了那个春儿是她。想到他的汗水与春儿的融合为一―她忘了那个春儿是她。
想到他一次又一次的拥抱、一次又一次的火热!她忘了那个春儿是她。
她莫名地……嫉妒无比,嫉妒到,有点想哭了。
虽然扮成春儿是她自个儿选择做的事,她仍是好气恼,然后开始钻起牛角尖、开始走进死胡同、开始越想越偏激,认为他四个多月以来没有朝她扑上来的主因就在于他面对“梦”时,是毫无食欲!
他看着春儿时,会不会把那一夜的记忆套用在春儿身上?
一定会!
怎可能不会呢?……他就好像真的与春儿发生过关系了呀!虽然那个“春儿”是她……啧!好混乱哦,她竟然吃起自己的醋来……
她真后悔易容成春儿接近他……
他会不会回味起那一夜时,脑海里浮现的脸孔,是春儿?
不行不行?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她抡紧拳,像要握碎这个念头一般使劲。
嫉妒中的女人,脸孔和心皆是扭曲的。某些不敢尝试的事情,被心底深处一道恶魔般的声音引诱着要去做。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老爷不来吃我,我就去吃老爷!
闻人沧浪的失策,在于他太松懈精神,导致当他一心买回她曾经吃得眉开眼笑的芝麻大饼,想尽快送到她嘴边让她品尝,而忽略了推开房门之后,鼻间嗅到的一抹暗香代表何意。
等他反应过来时,香气早已充塞肺叶。
身后门板被人关上,落闩,笼罩不住他高大身形的小小阴影,插着小蛮腰,诘诘哼笑。
“不要挣扎了,那香味,会让你全身发软,你最好自己乖乖躺在方桌上,若是不从,自己倒在地板上,又得由我拖你上桌,到时撞得手肘膝盖淤青,就可惜了你的细皮嫩肉啰。”
哪儿学来的粗俗淫语?透过她吴侬软语的娇嗓说出来,真是不伦不类得……好可爱。
“你想做什么?”闻人沧浪右手按在桌缘,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势。
“问这么多干哈?嘴有空闲说话,不如……”她踏起脚尖,伸舌舔了他的下唇,像在尝试滋味,觉得菜色味道合乎她的脾胃,便张大嘴,一口吞下。她叼着他,用力吸吮,相濡以沬,纠缠他的舌。“你给我瞧清楚了,我是谁?”她拨冗问他,双唇没离开太远,几乎是说出一字,便又啾缠一次。
他也很想问她,你是谁?
几个月前,躲他躲得很明显的丫头,连夜里他抱着她睡,她都会僵硬了身躯不敢乱动的小懦夫,他一点一滴、不敢躁进,让她习惯他的碰触,两人之间,越睡越近,直到最近,她才完全敢赖在他怀里,汲取他温暖体温,今天是哪来的勇气,主动亲吻他?
哪个家伙易容成她吗?
不,那双灿晶的水眸是属于她所有,任谁都仿效不来,还有她身躯的触感、柔软、香气,以及嘴里甜丝丝的糖葫芦余味,这是梦,不是其它人。
“说呀!”干嘛默不作声?
“你是梦。”他的回答,含糊在她嫣红小嘴里。
“对,我是梦,不是其它人,我是梦……看清楚,不许认错,不许将我当成别人。”她要他明白,现在吻着他的人,是她。
“梦。”他再喊了她一次。她满意他的答复,以甜吻当奖励,吻进他的唇心,她很认真,一点都没有察觉扣在她腰际的大掌丝毫未曾受迷香影响而酥软无力,小手扯开他的襟口,朝里头探索嬉游。
闻人沧浪摸着了头绪,似乎明白她今时今日的冲动举止起因为何。
他嗅到一丝酸醋味。
原来……有人在吃醋,吃着莫名其妙的醋。
“你躺好……”她前倾身子,要将他压在方桌上,尽情蹂躏,像他对她做过的一样。
方桌对他而言太小,只容他靠坐,无法完全躺平,她也不在意,两人身子贴合,他微弯、她微逼近,不知是药效发作,抑或什么的,闻人沧浪任由她宰割、任由她伏在他身上,像只猫儿,噙着媚笑,爬了过来,猫爪撩开他的衣裳,暴露他结实胸口,猫舌舔上去,偷腥的促狭,明亮似火,烧灿了她的眸光,被她所注视着的他,亦随之燃烧,更遑论她刻意的挑逗撩拨――很生嫩的那种,一看就知道是临阵磨枪,拿她上回那次唯一的经历来卖弄,毫无花俏技巧可言,不外乎是轻拢慢拈、轻龇慢呕,以及不断的啾这儿啾那儿……
但,该死的有用!
闻人沧浪必须握紧双拳,才能忍住粗喘溢出喉间。方才像猫的小妖女,这回又变成了蛇,软绵绵的双臂缠抱上来,顺着他精瘦腰身上滑,在他背脊间收紧,宛若蛇身绞紧猎物,教猎物为之窒息,他也为了她而深深屏息,在她露出调皮可爱又勾人的挑衅笑容时。
她以下颚轻轻蹭磨他的锁骨,细致无瑕的肌肤滑过他的,他呼吸凌乱,目光浓烈。
“你要记得,是谁这样吻你,是谁这样抚摸你,又是谁把你全身舔透透……你要弄清楚,自己身旁的女人是谁。”她缓缓吐息,每一口都撩过他的寒毛,暖呼呼的芬芳热气,像春风撩人,她的一字一字,变成了折磨他的利器,教他跟随她的吐纳而呼吸。“虽然我之前易容成春儿,但是,那是我!你不许以为你曾经与春儿有过鱼水之欢!你如果敢在脑子里浮现出你拥抱春儿的情景,我一定……一定不会跟你善罢罢休!”
她摇下话,还嫌不够吓唬人,于是,鼓起最大勇气,一手握住据说是全天下男人共同弱点的部位,微微施压,若是他胆敢将春儿偷偷摆心底,她就先阉掉祸根,绝不让他好过!
三心两意的男人,阉掉一个少一个!
“我没有以为与我燕好的人是她,我很清楚,无论那一夜,抑或现在。”闻人沧浪嗓音紧绷沙哑,她施加在他身上的恫吓,不单纯只是威胁,对男人而言,更是一种甜蜜的非人折磨。柔嫩的小手,按在欲望根源,迟迟不放,摧毁男人意志。
她俏鼻一皱,哼他:“可是你看见的五官,明明就是春儿,我不信你完全没有动摇,你对她又亲又抱又死缠不放,像要把她给拆吃下肚一样的蛮横,如果不是我臂上守宫微毒影响,你根本摆明了早上还要再来几次!”
“错了。让我又亲又抱又死缠不放的人,是你;让我恨不得拆吃下肚,将她融为我骨血养分的人,是你;让我摆明早上还要再来几次的人,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春儿”的事,她不过是只路人,即便梦易容成春儿,那时他已知她真实身分,又岂会错认?
何况,两人滚上通铺之际,她半边假皮已被他强烈索吻给吮出破损,露出“梦”的容貌,她太惊慌失措而未曾察觉,还认为他眼中所见,全是“春儿”
她以为他为何总眷恋地吻着她左半边的脸颊、唇畔及眼角?
那是她呀!那张早已深烙在心里的俏丽芙颜,他曾以为只是因为积怨才会不断浮现脑海,时时跃入眼帘地朝他笑着晃着,原来它无关愤恨,而是一种思念,一种他自己尚无所觉之前,心,已经为她而躁动的警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