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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关说还是亲事,闻巽压根没当回事。

  辅国公府不是普通人家,就算来的是官媒,不给进,就只能站在门口,不过当然也不可能滴水不漏,京里的关系盘根错节,谁跟谁之间都难免沾亲带戚的,但是只要他不接受,又有谁能厚着脸皮把闺女往家里塞的?

  关说嘛,他自己都觉得还没有在朝廷里站稳脚步,能帮谁?他吩咐门房,一律挡回去便是。

  第十六章 两心相许(2)

  公事告一段落,那么就该来处理家事了。

  这一年他不在家,由他打理的族中庶务和公家产业经众人商量后,各房派出了人互相监督看管处理,这一年,倒也没犯什么大过错,但是对于庶务上要均摊的银钱有些怨言罢了。

  族中长老亦然,他两个哥哥也一样,他们从来没想过不过就是代替弟弟管着庶务,人情来往的花费、应酬支出\'红白包……居然要花那么多银子,每回一看账册,心就不由得阵阵抽痛。

  不拿别的说,闻氏一族那些旁支的家族人口不少,婚丧嫁娶这种人情俗事就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目,遑论其它的支出。

  以前闻巽到底是怎么平衡这些银两进出的?

  闻择、闻易趁着休沐日来找闻巽,这是兄弟俩商量好要把庶务还回去呢。

  “我说过,我已经不管这些了。”闻巽重申自己的立场。

  “你不管,谁管?”闻易就是个肚子藏不住话的,这一年他可憋坏了,钱氏的银钱管得越来越严,小妾和姨娘们一个两个都不消停的向他讨钱花用,他已经拮据得一年都没有抬姨娘进门了。

  “三弟。”闻泽还想动之以情。

  这一年,他的情况虽然不像二弟那样惨,但也有点冷飕飕的感觉,他的面子向来都是三弟做给他的,而他也是到后来才发现,自己那些花销三弟走的从来都不是公帐,是从他私人的腰包里掏出来的。

  族中长老和他都暗自震撼,三弟究竟有多少私产?这事没有人知道,问娘,她也说不知道,三弟要是真的不管庶务,这可怎么办?

  “大哥……”闻巽知道大哥要说什么,可他先发制人。“我从十三岁管了你们觉得是烫手山芋的庶务,一管将近十年,这是兄弟情分,可是如今的我已经不适合再去插手。”

  闻泽一凛。也是,老三从小就比他们两个为人兄长的要出挑,无论哪方面都胜过他们许多,当初让他管这摊子庶务,身为兄长的他的确是想压他一头,可这些年他就算看似没有往仕途这条道上走,如今凭自身的能力,位居一品,连他这大哥在朝中见了他都还得向他见礼,说什么也不能再回去周旋那些啰啰唆唆的帐目和人情世事了。

  “老三,我们也不敢要求你再回去管这些,但起码你教教我们这一大摊子事该怎么办?”闻易可不想再继续这么消耗下去,他快坐吃山空了呀,手上没银子的日子真的很痛苦,手脚完全施展不开。

  闻巽瞥了眼都快急红眼的二哥。“要嘛,从族里找一个大家都能认同的人出来管,要嘛,让族里的人各自管各自那一块。”

  要他说,族老和他那些叔父们会选第二条路,能放在自己眼皮子下的银钱才是银钱,至于要怎么分配,他该交代出去的已经都交代好了,剩下的那些,真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

  闻泽和闻易两兄弟交换了尽在不言中的一眼。

  看起来好像只有这条路走了。

  闻巽剪着手,无事一身轻的穿花拂柳,心情好,看着花鲜树翠,站得高了,从茂密的树影间隐隐能看见十乐院的院落。

  托紫嫣红开遍的景色宛如锦绣堆就,韶华盛极,彩蝶翩躧,庭院花红柳绿,碧穹蔚蓝澄澈如玉,阳光特别的好,小姑娘带着香淳在剪花,她穿着米白小衫,紫色纱裙,挽着小小的髻,缀着珠花,有种异样的可爱。

  他那些面对纷扰一刻不得安宁的心,在见到她的同时得到了最大的抚慰。

  “纂儿。”他浅浅一喊,特别婉转,好似藏了千言万语。

  纂儿没防备,猛然一哆嗦,全身酥酥麻麻的,如同触电一般,半晌回不过神来。

  当她看到闻巽迈着大步朝着她而来,他穿着湖蓝细布袍子,心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时间,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他闲闲站定,“我终于能好好的看看你了。”那话语说得好像他有多艰难才能见她一面。

  “你手上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她的心还微微地颤抖着,她严重怀疑他会听见她的心跳声。

  他接过她手中的花剪,眼睛朝着她长高一截的身量瞄去,随手剪了串紫藤,“我有一个月的假,想去哪儿玩,我带你去。”

  香淳很识相的退到和一元一块,两人瞬间消失。

  “我听说大小雁塔好玩。”纂儿把头垂下来,欢喜的傻笑。

  “你十四岁了。”他等了好久,感觉好像要天荒地老了。

  啊,怎么离题那么远?从大小雁塔跳到她的年纪?不过无所谓,和一个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是很令人心醉。“嗯哼。”

  “嫁给我吧?”

  纂儿觉得自己好像被焦雷给劈了,杏眼慢慢睁大,小嘴也跟着张开了,可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是求婚吗?哪有人这么突然的?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她把手里捧着的紫藤绞得都有些蔫了。

  脑袋一片空白又心慌,不意触到他的目光,只觉得他的目光带着火,自己被他的视线所碰过的地方皆像要烧起来似的烫。

  她沉默得太久,久得闻巽都要以为她嫌弃自已了。“你是担心我年纪比你大那么多,将来会老得比你快吗?”

  纂儿飞快的摇头,摇得头上的珠花颤颤晃晃。“巽哥哥,你捏我一把,我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他的眸中有春水荡起,带着一股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缠绵,“不是。”

  “那么……”她羞涩极了,可心头又满是甜蜜。“年纪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我担心的是你会不会转过头就反悔了?”

  世间最难得的便是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

  纂儿的脑袋有点懵,但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欢喜,满得胸膛彷佛要炸开一般。

  闻巽眸子微暗,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树丛中的一元一把捂住香淳的双眼,一个巧劲把她带往别处去了。

  不能看、不能看,看了爷会要他的小命的……

  纂儿嘤咛了声,她杏眼微瞪,接着羞赧的闭上了眼。

  只是闻巽像开启了某种开关,一咬上她的唇,便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不放,直到她挣扎着推了推他,他才微微退开身子。

  她的声音缥渺如雾,“不许欺负人。”

  他眉眼含笑,幽深的眼犹如盛满星光。

  春末的风温暖香甜,有荼靡的清香,月季的芳丽姿态,还有一对人儿的两心相许。

  “胡闹!”

  彝秀堂厅里的斥责声很大,大得候在外头的丫鬟婆子都抬起了眼皮,还没来得及重新垂下头,另一个声音一如平常的响起——

  “你看我什么时候胡闹过?”

  老夫人从来没有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三爷说过话,这是怎么了?不过也没有谁有那个胆去打探,国公府严格的规矩让这些下人再好奇也只能把头垂到地上去。

  屋里,是剑拔弯张的沉重气氛,廖嬷嬷和珍珠早就躲到偏厅去,连听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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