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子算是相爱吗?他要的可是一个温婉可人的解语花,在他需要时陪伴身旁,不需要时就最好沉默消失的情人?
他爱她吗?他似乎从未说出这句话。或者,这一切只是她一相情愿、自作多情?她的思绪如坠五里迷雾,理不出半点头绪。
他需要的女子应该是温婉娴熟,能够辅助他、帮忙他,让他毫无后顾之忧的女人吧。她胡思乱想著,脑海里又浮现乐瞳心温柔可人、笑言嫣然的模样。
看吧,原来自己也是个气量狭小的人,她心底泛著苦涩,笑自己的傻又气自己的小心眼。
这时候她才隐隐明白,那一颗原以为抛诸脑海外、名为怀疑的种子,其实早已经深播在心底,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助长它恣肆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 ※ ※
“小乐,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走出东方集团大楼,就眼尖的看见乐瞳心等待的身影。
她的脸色惨白,惶惶无神的模样教东方骥蹙起了眉。
时值中午休息时间,大楼入口涌出外出用餐的人潮,为了避开行进的人群,他将乐瞳心微微往旁边带,却发现大太阳下她的手竟是冷的。
“怎么回事?你病了?”
乐瞳心摇摇头,忽然双手紧紧抓住他。“骥哥,他留了字条,丢下我走了……他气我不肯马上答应他一起离开台湾……所以他就这样走了……骥哥,他不肯等我,我要去找他,带我去找他……”
处于情绪激动的状态,她突然在大庭广众下昏了过去,被东方骥一把抱起,赶忙驱车送往医院。
不幸的是,这个镜头却被某家专司腥膻色的八卦周刊擂捉到。
这本是一件单纯的就医事件,只因为东方骥公众人物的身分,却成了隔天某家八卦杂志的头条。
且狗鼻子特灵的狗仔们不知串通了哪个没有医德的医护人员,竟然挖掘到乐瞳心已经怀孕的消息。
孩子的父亲人选自然全指向东方骥。
而令人惊异的是,东方骥保持一贯的缄默,使得众人的揣测仿佛得到助力,愈演愈烈。
处在暴风圈中的楚楚,在震惊、不可置信、受伤的情绪中煎熬,只觉得度日如年。
他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明知道火辣炽烈的激情总有燃尽的一天,她总相信除了炽热激情之外,他们拥有的更多,可现在,她才荒谬的发现,他们俩之间竟然连信任都脆弱得如薄薄的一张纸,少了互信,他们究竟还要拿什么支撑这一段感情?
年轻的她并不懂得如何应对,于是选择了缄默,却感觉每一次心跳都折断一根支撑她向前的自尊心,体内宛若被强行注入了一剂毒素,渗入眼睛、蒙住耳朵,毒素随血液蔓延到心脏,窜过摧肺揪心的一阵绞痛。只感觉到一阵强劲的昏眩,痛得她要蹲下身,浑身蜷缩在一起。
这时候她只有提醒自己调匀气息、放开胸怀,可就算如此,口鼻之间一进一出的气息全都是满满的、逼泪的酸涩凄意。
她试著回到往常生活拢荡的轨道,选择硬生生吞下嫉妒的毒素,即使相见,用伪装的坚强面具回避他探索、有所求的眼光。
“为何不问我?”只有那么一次,东方骥开口。“我等著你开口问我、骂我或是谴责我,都胜过你现在无声的沉默。”
回答他的是一室的静默。
“我抓不到你的心……”他吻她,似吻著一个没有心的冰美人。“难道我真的就不值得你主动争取?”
她还是低首不语,这已经成为她最擅长的姿态,却是他最痛恨的。
“即使一个人在被判决有罪前,都有公开辩审的机会。”他笑不及眼,带著苦涩。
“我并没有说你有罪……”
“嘴上是没有,可这里──”他指著她的心。“却早已悄悄的宣判了我的死刑。”
她别过眼,没有多说什么。
他强抵著她的下颚,要她直直望进他的眼,看见那深藏眼底的一簇怒焰。“你,是个胆小鬼。”然后拂袖摔门而去。
知道他动怒了,却只能自己一个人对抗。任凭毒素继续腐蚀著她的心,却不能也不敢说清,生怕一摊牌,暧昧遂成了事实。而她,没有勇气面对决裂的结局。
仆伏在沙发上,眼里已经是一片湿意,她低喃著只有自己听得见的话语,“你说得对……我是个无药可救的胆小鬼……”
※ ※ ※
这一天,她坐在画室里,视而不见的凝望著窗外,一向活泼的表情不复见,满脸沉思的模样。
“原来你躲在这里!”海安宛若一道旋风出现,带著招牌的阳光笑容。
她微笑。稍纵即逝。
“海安?”
“嗯?”
“你上回提及申请法国留学的事情……还有效吗?”
他表情带著惊愕,但还是点头。“当然。”
“那么,”她深吸口气仿佛下定决心,缓缓开口,“申请表,也给我一份吧。”
※ ※ ※
于是楚楚单飞法国,他与乐瞳心结婚。
东方骥沉浸在回忆里,想著那段付出所有自我的恋恋时光里,楚楚的刁钻与泼辣,温柔与性感,三八与耍闹的万种风情。
“为什么你从没有提起这幅画?当年为了寻找买主,米西亚和我纳闷了好久。”
东方骥闻言,表情沉了下来。“我还来不及给你一个惊喜,你就迫不及待的奔向自由了。”他话中带刺。
即使有五多年的光阴横亘在他们的生命中,她仍旧能感觉到他与她之间那股巨大的张力。
“这么些年你都将它挂在这里?在你的卧室里?”
“嗯。”
“为什么?”她全心全意的盯著他的黑眸,想在其中寻求解答,完全忘了自身衣衫不整的尴尬。
他抬起一道眉,魔鬼般英俊的脸轻轻扯起一个神秘的微笑。“这是个好问题,答案何不由你自己去思索?”
※ ※ ※
乐瞳心犹豫的站在门前,再一次深呼吸想为自己唤回一些勇气。
她转过身,握住门把的手尚不及转动,门却在这一瞬间开放,突然一只手伸出──
她被拉进房内,尚不及回神,房门已在她身后关上,落了锁。
一个发烫的男体欺了上来,将她挤压向冰冷、坚硬的墙。
她张口欲叫,却被大掌捂住,鼻息间是一股熟悉的、混杂著麝香的男性体味。
她吓坏了,而且厌恶极了。“不!”她猛地抽回手,以肘用力撞向男人腹部。
阴影中的男子没料到她这一击,略微松下对她的钳制。
乐瞳心则乘隙转身往门口逃去。
指尖堪堪触及门把,整个人却被人凌空打横抱了起来,几个大跨步,她整个人又坠落在一张帝王般的大床上。
还来不及动作,一个巨大的阴影罩了下来,跟著一个坚硬的身体已重重的覆压在她身上,令她动弹不得。
“想逃?”她的耳畔传来低沉粗嘎、略带挑逗的嗓音。
清冷的月光这时探头,映照出鬼冢曜司脸上刚硬、饥渴的表情。
他的周围充斥著扑朔迷离的气氛。一种沉郁的、邪恶的、游走在世界边缘的能量,一种高度的性张力,和一种冰冷的谜样感觉。
“滚开!别碰我!”她企图在局促的空间内抡拳捶打他,可是他拥抱得太紧,她企图踢他、用指甲抓他,可这些动作全都无用,他轻易抓住她的手腕,固定在她头顶上。
他嘴角噙笑,笑容冰冷,充满了无比的威胁。“你是我的,乐瞳心,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只要我还想要你,你就永远没有说不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