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踌躇,刘权昕已经走远了。
他蹙起黑眉。“你……”
他才开口,她刚好转过身来,突然见到有人在身后,着实吓了一跳,圆润的身子往后跳开一步。
“你……你是谁?怎么偷偷摸摸的出现在人家背后!”她不知他的身分,抚胸不满的问。
冶策脸色微僵,“偷偷摸摸?”
“是啊,像背后灵似的贸然出现,一不留神准会吓死人……”
“大胆!竟敢冲撞王上!”小全子见刘权昕走掉了,这才敢上前,却听见这不知哪来的丫头竟然敢对王上放肆,立刻大声斥喝。
王上她一惊,这才瞧清楚冶策身上素色黑衣的衣襟与袖口上绣有一条条的金龙,又见到大批的侍卫靠近,这下吓得不只倒退一步,而是向后弹了好几步,然后惊得两膝垂直落地,额头“叩”的叩到地上去。
“奴……奴婢该死,该该该……该死……”她连声音都发抖了。
冶策瞧着她跪地的方向,不禁冷笑出声。这胖丫头竟惊慌失措到跪错方向了,他站在东,她往东南的大树跪去,真是没出息,吓得在跪谁都分不清了。
“笨蛋,王上在那,你往哪叩首了!”小全子气急败坏的踢了她一脚的提醒。
她吃痛的抬首,看清楚冶策站立的方向后,脸儿全红了,哎呀呀,内心大喊丢脸,腿儿赶紧移位,朝冶策再跪去。
“奴婢第一次见到王上……紧张过度,再加上……方向感不好……”面对气势凌人的王上,她明显中气不足,红着脸的解释。
他俯视她,撇了嘴,表情不屑。“你是何人,如何进宫来的?”他问,瞧她不识他,又是百姓的打扮,宫中何时允许进来百姓?
“奴……奴婢是王仁甫大人家的丫鬟,姓曹,名默默,此次随小姐进宫参加王上选后妃大会。”在镇定过后,她总算能顺利说话了。
“原来如此。王上,待选的采女能携带一名贴身婢女进宫,但婢女们不能进到大殿去,只能候在大殿外的长廊上等着,而眼前的这位应该是陪着王家小姐前来的婢女。”小全子想想的朝冶策说。暗忖,王上最重纪律,这王家小姐连个婢女也管不好,任她乱跑,想来王家小姐与后位是绝缘了。
可惜啊,听说王仁甫大人的闺女美丽无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此次封后呼声最高的人选,谁知前途竟会坏在一个贪玩的婢女身上。
“你胆子真不小,初次进宫就敢在宫中乱闯,说,你与刘权昕是什么关系?”冶策是个多疑且心思缜密之人,心中有疑虑就立刻要问清楚,不会轻易相信她只是一般家奴。
她眼珠子微微嗔了一下,想明白他见到她与爵爷见面的事了。“呃……奴婢与爵爷其实是旧识。”爷爷和爵爷是忘年之交,此次跟随小姐进宫,爷爷替爵爷交代她这个时间要在这里等爵爷,爵爷有东西要交给她。
“那刘权昕堂堂一个皇亲与你是旧识,你们是什么样的旧识?”
她一听他这口气猜想他一定以为她与爵爷两人之间有暧昧,连忙解释,“王上别误会,奴婢与爵爷没有不可告人之事,再说爵爷怎么也不会瞧得上奴婢。”她有自知之明的说。
冶策眯起眼打量她。圆圆的身材、胖胖的脸,论姿色,只有两个字,平凡!
可他发现自己对这张平凡的脸有几分似曾相识,但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还有,连她的名字他也有些印象……
沉吟了一会,他推翻心中想法,这样相貌的女子到处都是,他会觉得面善也不奇怪,至于名字,也许真在哪里听过同名之人吧。
哼了一声,他睨着她。这丫头说的没错,他不信刘权昕会瞧上她,方才刘权昕那温柔的期待表情铁定不是因为她。
“刘权昕为何将玉扳指交给你?”他再问。
“是因为那个玉扳指的质地精美,爵爷认为若不雕刻个什么在上头太过可惜,想请奴婢拿回去加工一下……”
“你加工?”冶策挑眉。
“呃……是的,奴婢懂点雕刻术。”
“你敢欺君!”
“欸?”他说翻脸就翻脸,吓得她惊住。
“这分明是刘权昕要你将此物送去给某人的对吧!”他冷笑说。
某人?谁啊?她一脸疑惑,“王上是指……”
“还敢装蒜,朕的采女入宫前就先与人私通,这真是有趣了!小全子,走,这会朕有兴趣上大殿去坐坐了。”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王王王上……”曹默默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不禁神色慌张。想是见她的容姿体态不可能与爵爷有私情,就联想到与爵爷有染的人定是她家小姐,她是来替主子向情郎拿东西的,糟了,这误会可大了。
她急得满头大汗,双腿在地上爬着想追上去,但他身后那一大批的侍卫、太监哪容得她靠近,一人一手将她甩到一旁去。
“天啊,这该怎么办?我不会害死小姐了吧?小姐若因此进不了宫,我就死定了!”她爬起身,急得在原地转圈圈。
尤其老爷若知道她替小姐闯了祸,不剥了她的皮才怪!
完了!完了!
“唳——唳唳唳——”
正焦急时,蓦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阵阵的大鸟唳叫声,那翅膀十分有力,拍动的声音“扑棱棱”的极为响亮。
仰头望去,瞧见头顶上一只大鹰盘旋,她心里正着急,偏这只大鸟还来烦她,她又恼又怒地瞪向它。“喂,我懊恼着,你别吵啊!”
那大鹰哪里管她,继续在她头顶上唳唳叫。
她双手叉腰。“你是不是肚子饿了?下来吧,我怀里刚好藏了块肉干,就赏给你了。”她被烦得掏出进宫前爷爷塞给她当零嘴的牛肉干,爷爷老怕她会挨饿,随时给她准备食物带在身上,让她嘴馋时随时有东西吃。
她将肉干捏在手中,往空中挥了挥,大鹰见到食物,炯炯的鹰眼露出掠夺的本性,就见它双目阴鸷的俯冲向她。
这情景让随冶策又踅回来的小全子瞧见,大惊失色。大鹰便是王上养的雄,那冲下的态势便是要伤人,不知死活的胖丫头要是不闪躲,轻则手掌被啄残,重则整条手臂会被雄的利爪扭断。
“王上,要不要救人”小全子惊问。
冶策脸一沉。他回头要取刘权昕交给她的玉扳指,哪里想到会见到她这么愚蠢敢招惹他的鹰。
但瞧雄朝她冲去的速度,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只能等着瞧那蠢丫头自食恶果了。
雄来势汹汹的冲向她,眼中狠劲十足,就在它即将啄她的手掌时,忽然一块方巾自它头上扫下。
“又不是不给吃,谁让你这么猴急的!”
那方巾正是刘权昕给曹默默擦汗用的,这一扫,大鹰的脑袋昏了昏,鸣叫一声后立即飞开,根本未能来得及伤她分毫。
曹默默拿着肉干瞪着飞得有些狼狈的雄。“真是的,这就怕了喔,来吧,我不修理你了,下来把这肉干叼去吧。”她将肉干扬高的说,那模样完全不见害怕。
“王上,这人是傻子啊!”小全子见状忍不住说。
方才她能逃过一劫已令他瞠目结舌不可置信了,这回她竟然还敢继续挑衅,雄之所以能成为王上的宠物,凭的就是这股凶猛劲,这丫头光瞧见雄的狠戾模样,就该知晓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怎么还敢一再的去招惹它。
莫不是她晓得自己败露了主子与人私通的事,回去主子定是饶不了她,索性自暴自弃的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