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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页

 

  绯红云纹官袍依旧,官衔依然是从四品的中书侍郎,只不过名字改回呼延真。

  悄悄抬眼望向四周的百官同僚,这可能是金璧皇朝开朝以来,武官到得最齐全的一次,几乎各路军队的统领、将军、副将等等全都来了。据说最后包围永京城“勤王”的军队竟然将近二十万人!

  要知道,虽然金璧皇朝号称拥有百万雄师,然全中土的兵将总数加起来也不过八十万,也难怪如今殿上一片铁甲森然,灿得人睁不开眼睛。

  连那五只傻鬼都换上战甲,竟也全是一派威武模样,若不是他们那瓮声怪气跟那横眉竖眼的怪模样,她还真认不出来。

  相较之下文官却是少得可怜。因着某种不可说的原因,满朝文官死的死逃的逃,人数严重锐减。

  嗯……那“不可说”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呼延真蹙眉思索。

  此刻朝阳殿内金碧辉煌,文武百官华服礼袍,冠带束腰,一应倶全,只见他们分班而列,仪容壮盛。未几,殿口一人身着赤玄九龙金衮缓步而来,他步态雍容,眉目俊朗,可不正是那天下第一尊贵的兰欢。

  只这样垂眸望着他,内心便骚动不已,可疑的霞红飞染,她的头只得垂得更低。

  彷佛意识到她的目光,兰欢缓步走到她面前,居然停下了脚步,轻声道:“呼延真。”

  她的心突地一跳,连忙将目光钉死在他脚上。咦?何以他今日穿的却是赤玄龙靴而不是金龙履呢?

  “呼延真?”

  “咳,臣在。”

  然后他伸出手。

  呃?这个伸手的意思是?

  没等她会意过来,兰欢低笑一声,握住她的手,将她拖到身侧并肩。

  周遭百官倶是一片抽气窃语声,她敢肯定自己清晰地听到那五只傻鬼压低的轰笑。

  “你干什么?”呼延真又羞又窘,使劲扯了两下,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咬牙低声:“陛下!”

  兰欢居然噗哧一声,斜睨她一眼低声道:“这会儿我又成了陛下了,你不该学十三,乖一点。”

  瞧这说的!大殿上,不称呼他为陛下,不然该称他什么?

  呼延真急得直想跳脚,无奈兰欢的力气大得很,无论她如何使劲,竟无法撼动他的大掌分毫。如此庄严隆重大典,当廷与皇帝拉扯成何体统!只气得她牙痒痒,整张脸气鼓得跟个包子似。

  直走到玉阶下,跟前便是那黑檀九龙白玉椅,兰欢终于停下脚步,攥紧了她的手,姿态悠然。

  一名黄门内侍捧着襌让圣旨出现,服饰庄严隆重,更显他白玉般的脸妖孽无双。他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展开了裱金圣扎,声音清亮如凤鸣,缓缓开口颂道:

  “天子诏谕诸臣将校:朕在位八年,今沉疴难荷,需得闲退以仰天德。皇妹秀,得天厚望,勋德光于四海,上下神祗,罔不克顺,地平天成,万邦以乂,上应天命,下承皇恩,敬授尔位,卿等当悉力辅佐仁君,共图天下大业。钦此,谢恩。”

  霎时间,朝阳殿上一片死寂,沉甸甸地竟没有半点声音。

  不远处,兰十三一袭九龙灿金冕衮,庄严神圣地出现在殿口。那一刹那,呼延真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热泪如倾。

  兰十三多么美啊!她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是最美丽的女人,只见她一步一步慢慢走着,步履虽慢,却坚定隆重。她曾全身尽废,犹如活死人一般,而今她却重新站了起来,踩着自己的步伐。站在她身侧扶持着她的,正是前御史大夫,也是她的王夫呼延恪。两个这世上她最爱的人并肩走在朝阳殿上,相互扶持,昭示着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很多年前我遇到一个小娃娃,她问我:君子,你可知何谓侠之大者?何谓侠之重者?”兰欢靠在她耳畔轻轻地说着;此刻天下人眼里只有女帝,而他眼里却只有他的呼延真,他的傻大福。

  “这么多年来,我未曾忘记过这个问题。其实答案好简单,不过仁义二字罢了,但我偏偏做不到。”他轻叹一声,握紧了呼延真的手,深深地凝视她含泪带笑的眸。“因为我的心太小,除了呼延真这三个字,其它的都摆不进去了。”

  呼延真呜咽一声,泪眼模糊,隐约只知道他拥她人怀,爱怜地吻着她,什么庄严圣典,管这朝堂上还有多少双眼睛正痴傻地望着他们,他只坚决地继续生平大业:

  “呼延真,你可愿嫁予我为妻?”

  金璧皇朝昌顺年间,俊帝因病襌退,由皇十三公主兰秀继位,是为金璧皇朝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女皇,称为“秀帝”,改年号为“真运”。

  秀帝在位达三十年,亦是金璧皇朝有史以来在位最久的帝王。

  皇公主兰秀即位后第一道旨意便是敕封兰欢为“兰皇”,领北狼狼帐暨西北四路军,与中土天子同高,双帝并治,一时传为佳话。

  然兰皇却没有留在朝中,翌年开春他便与大将军霍桑一同领军平定了南都,真正统一了中土;在天下安定后随即带着妻子与部众北返呼兰,往后每年当中只有一个月会返回永京。

  他的妻子来头亦是不小,是琅琊郡郡主,秀帝的继女,据传与秀帝还有同门之谊,是秀帝的师妹,也是王夫呼延恪的亲生女儿。

  继秀帝之后,呼延真毫无疑问成为皇朝最富有以及最有权势的女子。

  北返的路上……

  高大的黄马与黑骑并肩,将队伍远远抛在身后的两人在畅快奔驰后放缓了脚步,正悠闲欣赏着田野风光。

  黄马上依旧是少年打扮的呼延真转着乌溜溜眸子,一脸认真地扳着手指头:“我是侯陀的徒弟,你是我师姐的徒弟……然后我爹是你的授业恩师又是你姑姑的丈夫……咳,这关系有点乱哪……所以认真算起来呢,我的辈分比你高,所以你该叫我——”

  “不可能。”

  “欸,你这样很没礼貌,侯陀的门风很讲究辈分的——”

  “不可能。”

  “叫嘛!有人叫我师叔我会好开心好开心的!”

  “不、可、能!”兰欢的俊脸居然微微泛着薄红,什么师叔不师叔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啊!多……多害羞!愈想愈不对,愈想,呼延真脸上那表情就愈有鬼,他猛一策马,狂奔而去。

  “欸,你别跑啊!”呼延真慢吞吞地笑,追了上去。真不懂,他是想逃去哪啊?他们明明就同路好不好。

  突然他又掉转马头奔了回来,双眼灼灼看着她。“呼延真。”

  她的心乱跳一阵,只装作不在意,闲闲地含笑:“是。师侄叫我?”

  兰欢铁臂一振,整个人飞窜上她的大黄马,将她揽进怀里。“真要叫?”

  咦?咦?这个……情势好像不大对?呼延真正打算改口,哪知道他却附在她耳畔低低地、极其暧昧地喊了声:“小师叔。”

  呼延真整个头发都竖起来了,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这这这这……这真是太不像话!“你你你……”

  “我什么?”他慢条斯理地揽着她,大手不安分地揉进她的身子里,听着她小小的、压抑的轻呼,甜滋滋地,彷佛融化了。

  北返一路,春意正浓。

  番外—大白

  呼兰城兰皇府

  呼延真才踏出房门就觉得脚下有问题,一股湿意,低头一看,嗯,是大白——的尿。

  提起脚看了看,她搔搔头。

  大白这孩子最近问题真的挺大,它已经好久不曾这样强烈地宣示主权范围,而且它标示的地盘范围也好像小了点?标在她卧室是不是有点怪?最近卧室里里外外全让大白毫不客气地“标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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