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像?”他努下巴,示意她看他剩下的晚餐。“都食不下咽了。”
她买了两个米糕,他就只吃半个?“不好吃?”
“好吃,只是没什么食欲。”
“所以你应该看医生。”她起身准备收拾。
“你留下来陪我就好。”
“我又不是医生。”她收起碗筷,往厨房走。
她洗了颗柠檬,在马克杯里放了点盐巴、几匙黑糖,切了三片柠檬放杯里,再以热水冲泡。
接过她递来的马克杯,徐东俊看见柠檬片时有些疑惑。“柠檬汁?”
“热咸柠檬茶,可以止咳,你试试看。”她坐在他身旁。
“烫,小心喝。”他轻抿一口,意外好喝,甜中带咸,没想像中的酸与苦。“你发明的?”
“不是。一个同事教我的。我自己试过,觉得满有效。”
他又抿一小口。“决定了吗?晚上就住这,明天直接去学校就好。”
“不行。我出门时只带钱包和手机,我留在这里的话,明天一早还是要回去拿包包,还有改好的作业也要带。”
他握住她的手,道:“只是因为要拿包包和作业?”
“对啊,明天要发回给学生。”
“还不简单,我去帮你拿。”说着就起身。
“啊?”她愣半秒,道:“这也太麻烦了。”
“要不我们一起回去你那里?反正晚上不是你留在这,就是我过去你那里,由你决定。”
是病着,才特别想要人陪?见他还在等她答案,目光深浓,她难以拒绝。
“我要是让你在我那留宿,不晓得房东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不把房子续租给我。”她起身,说:“我回去拿,等等过来。”
徐东俊朝她伸手。“你家大门钥匙给我,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回去后就不再过来?”
她笑出声,为他这番带了点稚气的言行。她掏出钥匙,道:“走吧,一起回去再一起回来。”
他抓过钥匙,道:“告诉我你东西放哪,我去拿就好,你在这等我回来。还没有谁为我等过门,你做第一个。”说完凑唇吻了吻她。
她有些脸红,报上包包和作业本位置,看着他离开,等他回来。
跟着老板几年,从未见过他有什么较亲密的朋友,也不曾见过他家人,他也几乎未曾提过较隐私的事,只知道他年轻时便踏人这行,从少爷开始做起。但最近公司常有陌生面孔出现,一进门,开门见山就是要找徐东俊,好比眼前这两个……
“你们有跟我们老板约好吗?”Jeff看着面前西服笔挺的两个男士,一个较年轻,年纪看着与老板不相上下,另一个看着六十来岁,有点面熟。
“不必。他应该知道我们会来找他。”说话的是较年轻那个。
“两位贵姓?”Jeff瞧瞧两人,衣着讲究,非富即贵。
“程。”年长的那个道:“跟他说程国梁和程东文。”
程国梁?Jeff瞠目看他。原来就是这一年多来时常上新闻版面的程国梁啊,难怪怎么看怎么面熟。老板与这种黑心集团有什么关系?“还有问题吗?”见他不动,程东文开口。
Jeff回祌。“两位请稍等。”他拨通电话,把人从楼上请下楼。
徐东俊不意外这两人的到来,手拿文件下楼,他让Jeff泡茶招待。Jeff离开后,他点了根烟,吸两口才开口:“想找我支持你们??”
“你都开门见山了,客套话我也省了。”程国梁看着他,“现在市场派动作频频,你姑姑明知道新任董事长这位置东文是志在必得,她却在这时候跳出来说她有意角逐,要其他董事支持她。”
姑姑?徐东俊吸口烟,兀自笑着。
“市场派那边一年多前就开始动作,虽然还不知道他们会推派谁出来,但我们这边无论如何都不能先内哄。鹬蛘相争,最后得利的可是市场派,难道我们要拱手让出经——”
“你们不是已经内哄了?”徐东俊打断程国梁的话,微挑着嘴角,一脸嘲讽。程国梁面上一阵青白,顿了几秒才开口:“所以我又生气又失望。你姑姑不懂事,都这种时候了还不知道要团结。当前亏损连连,集团早养不起这几年!”亏损近十亿的日清:加上之前闹出的新闻,营收和获利又大幅衰退,前阵子把日清卖了后虽然少了一个负担,但要重拾消费者对我们展辉食品这块老招牌的信心,是一条漫长的路。现在的我们给外界印象已经很差劲了,要是再因为争夺董事长一位的事闹上新闻版面,,社会大众又会怎么看我们?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徐东俊笑一声。“那干我屁事?”
“你怎么这样说话?”程东文皱眉。
“不然呢?”徐东俊长指轻弹,抖落一截烟灰。“今天走到这一步,是谁种下的因?你们要怪程国珍扯你们后腿,是谁给她这机会的?不就是你们自己吗?做生意要是老老实实脚踏实地,会有今天这下场?”
“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你说的这些道理十岁小孩都懂。我爸在事发后已经辞去董事长一位,也发愿茹素一辈子,还不够吗?”
“杀了人才去庙里求神保佑警察别抓我。”徐东俊淡淡应声,唇角勾着笑。“你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一审法官都判无罪了,你——”
“你别说话。”程国梁按住程东文的手。
徐东俊看着这对父子,想起日前那对姑侄……真不愧是一家人。
“东俊,叔叔知道错了,我是诚心诚意来请你帮东文的忙。”程国梁表情诚恳,“虽然他目前是代理董事长,但这段时间他也很努力在挽救集团形象和公司运作,只要给他机会,让他在董事会上顺利成为新任董事长,他才有更多的时间去为公司打拚:要是失去经营权,我们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
徐东俊反驳:“还有程国珍。她既然有心为集团打拚,你们怎么不让她试试?你程国梁现在是过街老鼠,辞去董事长在我看来不是负责而是推卸责任,你又找了儿子来接手,还不是一样都是你们的人。你以为社会大众看不懂这是换汤不换药的戏码?”
“但东文是真有心想挽回集团形象,国珍终究是嫁出去的,我们都无法预料她是不是在为她老公铺路。展辉终归是你爷爷一手建立起来的家族企业,你要让一个外姓接手吗?”程国梁打亲情牌,“老实说,爷爷对你和东丽并不差,他还在时,每年过年都希望你们回家吃顿饭,你忍心让展辉易主?”
徐东俊笑两声。“有什么好不忍心的?我又不姓程。”
程国梁愣了数秒,无话可回。
“你不姓程?”程东文镜片后那双长眸微微眯起,他勾唇讽笑,“你以为把姓氏改了就不是程家人?你不要忘了你爷爷姓程、你爸姓程,你叔叔姑姑都姓程,还有程东丽也姓程。”
“也只有在这时候你们才承认我是程家人。不过很抱歉,我从不想成为程家人。”他倾身向前,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取出文件袋里的资料,将文字部分面着他们。“看看。”
程东文凑近一看,愀然变色。程国梁跟着看过去,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
“程国珍给你的?”先反应过来的程东文瞪着文件质问。“不必管是谁给我的。你只要想,我要是交出去,二审时,你身旁的前董事长大人会不会还能维持无罪判决?就算法官仍旧认为这些资料证据无法证明犯罪事实,社会大众又将怎么看待这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