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怕,怕手上王牌交出,万一这家伙反悔,她最后逆转胜的机会岂不就没了。她思考数秒,忽然笑开。“刚刚那通电话谁打来的?为什么你一接到电话后,态度马上改变?接电话前,你可是没半点想跟我合作的意思。”
“喔,保镖打来说一个小姐被下药,现在要赶过去处理。”
“当我三岁小孩?”
他摊手,笑得有点无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想要董事长那位置的又不是我,要合作就把证据给我,我自然把我该附上的资料和承诺书给你。”
无法占上风,她青着脸,戴上墨镜,说:“我走了。”
出大门时,见一名年轻女子正与徐东俊的员工说话,妇人看了女子一眼,好似曾在哪见过。三人擦身时,女子朝她们投来疑惑的目光,她颔首,提着包包离开。
李芳菲进门后仍回首看向那两个女人离去的方向。戴着墨镜的那个,那身穿着打扮和倨傲气质,看着有些熟悉,偏一时之间忆想不起那女人的身分,另一个倒是没什么印象。
她困惑地转进屏风后,就见他背靠着冰箱门,一旁搁着啤酒罐,一手握手机,一手夹烟低头抽着,不知在想什么,专注得未发现她的到来。隔着白色烟雾看他,他面孔隐隐约约,显得淡漠又疏离,她忽觉这幕有些熟悉。她蹙眉想了好一会,笑了声。
闻声徐东俊才回神,抬头见到她,有点意外。“怎么来了?”“有人在电话里一直咳嗽,让他看医生拿药吃他又说不必,我只好亲自来探望了。”她晃晃手中袋子,笑咪咪地看他。
她笑起来特别好看,眼睛弯弯如小桥,此刻就俏生生立在他面前,他却不知道他与她这样算什么。
方才那通电话接起,彼端开口就问他记不记得巫祥林。
怎会不记得!那是一个为了展辉卖命二十多年后,真将一条性命卖掉的老员工。原来那老员工还有个身分——李芳菲的父亲。
“你从哪查到的?”他问。
“我没怎么查,跟学校人事组那边调她资料而已,有留她身分证影本,父亲栏是巫祥林。”
我爸妈离婚后各自嫁娶。
徐东俊想起这句话,对李芳菲的所有疑问解开了。她是为了巫祥林进入立群私中,她也是为了巫祥林才将她与同事间的对话录音:她想为她继父要个公道,也许苦无方法能接近、进入展辉集团,才将目标转向立群,毕竟以她老师身分进入学校相对简单又不启人疑窦。她只要将她那份录音寄给相关单位,立群董事长将被调査,更也许会面临刑责,而展辉也将再添上一笔争议。
“不高兴我来?”他盯着她不讲话,李芳菲步至他面前,睁大圆眼看他。他眼里有血丝,不知是累了还是生病的缘故。
他回神,样子看着仍有些神思不属。“不是。”他夹着烟的那手抬起,以拇指揉了揉发酸的眼。
结束吗?不,他舍不得。这女人总有出人意表的言行让他惊喜。他从不是痴情种,也不是非谁不可,他只是刚好喜欢上这个女人,也刚好找不到不继续这段关系的理由。若爱存在,若关系无可预期,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否定?他不就是为了替她继父出口气,方才才向那两人要那份签呈?
他眨了下眼,看见面前烟雾,才慢半拍地把烟熄了。
李芳菲看着他摁熄烟,忍不住唠叨了句:“咳嗽的人还抽烟。”
他抬眼对她笑。“你刚笑什么?”
三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想到一件有趣的事。”
“说来听听。”
“我之前好像见过你。”
“哦?”他微挑眉。
“农历年前有个同事结婚,我是伴娘,喜宴前我隐形眼镜掉了一眼,溜出去买,在路上遇到一名年轻男子搭讪,掏名片介绍一家仕女倶乐部,后来看见一旁椅上有人抽烟,整张脸被烟雾罩在后头,现在一想,好像是你。”
“抽烟男人那么多。”
“刚才你抽烟那姿态和轮廓,是满像那个人。我第一次进来这里,在楼梯口遇上你,你身后有两个男子搀着一名小姐上楼,我那时就觉得其中一个很面熟,刚刚想起来,他就是在路边搭讪我的人。”
徐东俊笑出声。“是阿布和Ray。那两个一组,说好听叫行销,其实就是出去揽客和开发小姐进这行,我偶尔会跟他们出去。”
“他们很少待在公司?”
“是比较少。要揽客、要开发小姐,小姐缺什么、想吃什么都会找他们代步,喝醉也由他们带回来,比较像是小姐的保母。”他看她一眼,单手揽过她。
“这么关心他们做什么?”抱进怀里时,另一手按住她后脑。
腰间那手掌有力,鼻尖被压在他胸膛,她手上还提着袋子,这样的拥抱不算舒服。她微微扭动身体,他却道:“我抱一下,感冒才会好。”
她笑出声。“最好这样有用。”
“传染给你啊。病毒跑到你身上,我就好了。”
“你对我还真好。”她哼哼出声。
“你才知道。”他低头吻她髮心,拂开刘海又在她额上烙一吻,才松开她。她看他一眼,问:“刚刚进来前,看“站在外面,问了他几句,他说你跟人谈话,他不方便在场。是我看到的那两个女人吗?其中一个戴着墨镜,感觉好神秘,该不会是什么大明星吧?”她说笑。
“来跟我谈合作的人。怕人误会她是上楼消费的,才戴墨镜。”
“合作?”她想了想,“她开酒店还是男公关倶乐部?”
他笑两声,摸摸她的发。“我就只能和八大行业合作?”
她耸肩。“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人想跟你合作。”
徐东俊静了数秒,才道:“食品。”
“食品?”与酒店八竿子打不着啊。“来推销他们的产品,一些下酒菜。”
她恍悟的表情。“谈得怎么样?”
他看她一眼。“不合作,怎么知道她家的会不会是黑心品。”他目光往上挪,问:“带了什么?提那么久,不重吗?”
“还好。”她提高袋子,“买了柠檬、黑糖,还有筒仔米糕和香菇鸡汤。你晚餐吃过了吗?”
“还没。”才想外出觅食,那两人就来了。“那你先吃。”
徐东俊从她手里拎过袋子,另一手握住她的手。
“我们上去。”上楼前,把Jeff和小只喊进来。
原来后头还有楼梯可上楼。她跟着他上阶,问:“这就是传说中的总裁专用楼梯?”
他笑出声。“总裁哪这么寒酸还爬楼梯。”说话时,咳了两声。
“真没去看医生?”听他咳,心里有些难受。
“小感冒不必这么麻烦。”“是那晚把外套给我穿,吹了风才感冒吧?”
他打开住处大门,才转首揉揉她发心。“乱想什么。谁没生过病?”
进屋时,她促他吃饭,并借他厨房一用。她拎着另一袋生鲜超市的袋子欲进厨房,他长臂一伸,拉住她,抱到腿上。“你陪我吃。”
这样的他眉目柔软,口气像撒娇,面上再寻不着他惯有的那种张狂、那种玩世不恭。李芳菲愣了半秒,道:“这样真不像你。”
“怎样才像我?”他兴味地瞧她。“嚣张、傲慢、张狂、臭屁、自大、无……”
“停!”他一脸好笑,“借问一下,这几个词有什么不同吗?”
“有啊,发音不同、笔划不同、部首不同、写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