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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她气恼地回首,镜片后的目光恶狠狠。他笑着走近,停步在她面前。他抬首揉揉她发顶,像在顺小狗小猫毛发,噙着笑意说:“一大早就发脾气,小心皱纹冒出来。不过不管你长多少皱纹,我对你的兴趣一样不减。”

  他眉浓目深,微微弯起的眼角十分勾人,他用他这副俊美皮囊迷惑过多少女人?细想那夜她约的是小智,来的却是他,他诚恳介绍他自己是小智,其实早已知道她上门消费的用意;他可以不动声色,又吻又抱隐约情深,那是有多深的城府才敢对她如此放肆?是不是更早之前,也许在楼梯口被他压制身体时,他已察觉出她并非单纯上门消费?

  “你喜欢看人当跳标小丑?”她冷声问。

  他手指搔弄她下巴,道:“我以为这叫逗弄、叫调戏,很有情趣不是吗?”

  “情趣你个鬼!”她压低声音吼,拨开他的手,朝停车方向走去。

  他笑着跟上。在她打开车门时,大掌一按,压住她刚开启的车门。

  “你做什么?!”她回首怒视,恰被他圈围在怀间,鼻尖有清爽气味,想来是牙膏或胡后乳的味道。

  “第一次约会,应该由我开车才有诚意。”他努下巴示意。“你坐那边。”

  “谁要跟你约会了!”她的发被风拂乱,说话时,唇角沾上发丝。

  “你啊。”他长指拨开她的发。“你喜欢反悔?”

  “我没反侮。那天我答应的是一个叫小智的公关,不是你。”“答应小智的是一位方小姐。”他回完,突觉他们的对话实在幼稚,他叹口气,像是退让。“一人一次,刚好扯平。”

  “扯平是你说的,我没同意。”她转身,他一手还压着车门,一手撑车顶,她被困在车门与他身体间,这姿势令人尴尬。“你放手。”

  “车钥匙给我,你过去副驾驶座,我就放手。”

  “这是我的车,我想坐哪就坐哪,你——”她倏然止声。身后男人的体魄贴了上来,温热结实,她一凛,连呼吸都放轻了。

  徐东俊贴着她耳廓说话:“要乖,听话。”

  温热呼息落入她耳道,她耳根发烫,扭头看他。

  “看什么?等等车上只剩我们两人时,再让你看个够。还是你希望维持这样的姿势,一直站在路边供人观赏?我是无所谓,这样比较剌激。”说完轻握她下颔,凑唇在她嘴上轻啄一下。

  她脸颊浮暖,不知是被气的或是这亲昵让她脸红,开口时,声音有些弱:“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你哪只眼睛看我动手动脚?我动口。”说完又在她唇上亲了口。

  她甩头,挣开他的手。“我不是你的客人,别拿那套对我。”

  徐东俊眉目微沉,半晌不说话。他这样子看着冷肃,令人望而生畏,她虽昂着下巴,看着气势凌人,心里却懊恼不该在自己居下风时挑衅他。

  他确实不大高兴,但能理解她的心态,终究软了神情。他手搭上她肩,将她扳向自己,启唇时,音色低柔得像在解释,又像是哄。“不当你是客人才吻你唇,你以为我那么随便,只要是女人都能吻?”

  她只当他这是应酬话。“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心态。”

  “把你当女朋友的心态。”他又揉乱她的发,道:“别吃醋了,快上车,我们去吃早餐。”

  她不动,似打定主意与他僵持。他默思两秒,说:“你是小智的老师,我是他老板,我们难道不该讨论一下他接下来的生活?”

  李芳菲想,她就是为了李智勋才招惹到面前这男人,她确实也该与他谈谈李智勋在他那里上班可能造成的问题。思考数秒,她将手中车钥匙递出。

  李芳菲有着163公分的身高,身形纤细,食量却惊人。她点了一份含有黄金虾排、美式汉堡、薯条、欧姆蛋、沙拉与热奶茶的套餐,此刻正低首认真进食着。

  徐东俊放筷,抿一口热红茶,盯着她看。她面前的盘子里,虾排、沙拉、欧姆蛋吃得干干净净,手里拿着汉堡正咬下一口,唇角沾了番茄酱却不自知,低垂的视线专注地盯着报纸。

  他并不意外她的食量,他好奇的是她对她正在关注的那篇占据半个版面的新闻报导有何想法。“你也抵制吗?”

  李芳菲抬首,见他视线落在她面前报纸上,才明白他意思。咽下口中食物,她道:“当然!这么黑心的集团,居然还能无罪,难道你不抵制?”

  “我很久以前就不用他们的产品、不吃他们的食品,不让他们赚我的钱。”她咬一口汉堡,挤出的番茄酱汁又沾上唇角,她抬指随手抹了下。“哦?”她尾声微微上扬,似是不信他的说词,调侃地问道:“你未卜先知,事先知道他们是黑心制造集团?”

  “是啊,我未卜先知。”他盯着她唇角未被拭净的番茄酱,忽抬手越过桌面抹去那点红。“我早算出你我姻缘天注定,我是你最适合的对象。”

  他如此自负的态度让她反应慢了几秒。她快速咀嚼,食物落肚后她猛吸口热奶茶,才说:“你是哪年代的人?”还姻缘天注定咧。

  “当然与你同年代,不然要怎么爱你?”

  她被恶心一把,抖了下身子,听他畅快笑出声,她正欲掀唇说话,身后忽然拔高的音调让她竖起耳朵倾听。

  “干你说这甘有天理?!让我们吞了那么多的黑心猪肉,法官居然还判他们无罪!”声音的主人有些激动,“我媳妇还想说是老厂牌,又是大公司,卖的东西再贵也没问题,所以都买他们的肉松给我孙吃,结果我们都吃了什么了?!”

  李芳菲动作极小,慢慢转动脖颈,望向右后方约三十度角的那张桌。说话的男人六十上下,肤黑,体型微胖,他侧坐着望向工作台方向,看着后头的老板娘。

  “所以大家都在说是恐龙法官啊。”老板娘在吐司上涂抹沙拉酱,戴着口罩声音显得有些闷沉。“我头家说那个法官搞不好有收钱咧。现在检察官都能贪污、上酒店,被通缉后还能偷渡出去了,收钱判决刚好而已啦!”

  “真的,这案子判得莫名其妙!”邻桌太太一双筷子在半空中挥舞,同仇敌忾地说:“法官说什么他们家的油品被检验出重金属,但精炼的过程可以去除重金属,所以就无罪。哪有这种道理?!就像脸书上网友说的,狗屎掉进汤里,再把狗屎捞掉,那汤也能喝喽?”

  “最夸张的是法官说染上瘟疫的猪肉没煮熟才可能吃出问题,只要煮熟肉质就会酸化、病毒就会被杀死,人吃了并不影响……我听法官唱山歌咧!喝尿也不会生病,那我要每天喝尿吗?”柜台前,正在等餐的妇人加入这全民愤慨的话题。

  “讲那些无三小路用啦!简单一句话,政府无能啦!阿有魄力一点的话,抓到一次就直接给他死啊,我再看看谁还敢做什么黑心便当黑心香肠还是黑心肉松!”起头的男人一边说话一边进食,眼睛瞄到前头电视新闻,忽站起来伸手向工作台。“老板娘,阿你家的遥控器咧?那么小声拢听谋在报啥。”

  老板娘从抽屉取出遥控器,将音量加大。“这样好不好?”

  “这样好、这样好!”男人已转首望向萤幕,端起盘子将面条往嘴里拨。

  “展辉瘟猪案判决展辉前董事长程国梁等五人无罪,引发社会各界一片哗然。程国标委任律师庭外受访时,许多抗议民众在身后高举抗议标语。在这群民众里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年前畏罪自杀的福鸿肉品公司负责人巫祥林的儿子。稍早前我们也访问了他,他表示他今夭出现在这里除了表达对展辉的抗议之外,也要为他的父亲讨回公道。根据他的说法,他说他父亲也是受害者,不是大家以为的共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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