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清平!”往下掉落的义明日瞬间惊悸大喊。
“程叔!”程湘姬亦大叫。
两个男人瞬间心胆俱裂,立刻跟着跃下救人,在这当口,程光冬传音入密给东方清平——
义明日眼见东方清平不顾性命的跳下来,不禁悲喜交加,豆大的眼泪倏然淌出,朝他伸出双臂,要死也要与他死在一起!
可下一瞬,她的心顿时寒冽如冰,那原本以为会抱住自己身子的手,落泉后居然抱住了程湘姬,而她,就独自一人沉入那寒心彻骨的寒泉之中。
沉落水时,她连心脏都麻痹了,可恼中却清晰出现了一些话——
小日是我心上的人,在下一日未娶,就能一日爱她!
在下一生从没这么不君子过,以有婚约之身爱上另一个女人,在下是无耻,可在下有苦衷,待这苦衷解决,我便不负一人!
我欠你太多,委屈你太多,你若信我,我一生偿你。
在寒水淹没她意识前,最后她只想到,啊,这一切多讽刺……
北麓,程家小筑,东方清平目眦尽裂,他揪起程光冬狠狠击去一掌,将他打得趴倒在地。
程湘姬见状惊恐不已的冲上前去护人。“默君哥哥,请不要再打他了!”她焦急的请求。
程光冬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程湘姬,抹着嘴角溢出的血。“随他打,老子硬骨,死不了。”
东方清平双目燃着无法收拾的怒气。“说,为什么这样做!”
程光冬冷笑。“还有为什么,不就希望义明日死了对你的这份心吗?”
“你!”东方清平怒火中烧。
当日两人同时跳下寒泉救人时,程光冬用腹语对他说了一句:义明日由我救,湘姬交给你!
因为这话,他没去抱小日,而是抓住湘姬的手,虽然湘姬有内力,但仍不足以抵御泉中寒意,他灌注自己的内力保她体温,可怎知,回头才知程光冬根本未去救小日,任那女人一头栽进寒得钻心刺骨的冰水里,直直沉下不见踪迹,方才知程光冬竟然骗他!
“哼,我侄女是你的妻子,你却口口声声说爱那女人,你当我能任侄女受这种屈辱吗?我是她叔叔,万不可能让她受辱,所以我便是让那女人死又如何!”他一脸满不在乎,他就是要替程湘姬出气才这么做。
东方清平怒极。“我恨只恨当时未意识到你这淬毒心思,才让这事发生,程光冬,我不会原谅你!”东方清平疾言厉色的道。
他忍不住回想起受程光冬所骗,自己没去抱小日的刹那,自己几乎魂飞魄散,那寒泉能瞬间让人丧命,而她没有内力护体,哪能活命,当下使力将湘姬抛给程光冬后,立即再潜入泉底救人,可这片刻的耽搁,寒泉里的她兴许已经气绝,他心慌意乱在泉底找人,终于发现了小日,可她似已无气息,他忍住心惧,带她出水上岸,度了自己泰半内力给她,才将她由鬼门关救回,可她醒来后便回到朝凤宫,至今七日都不肯再见他。
他知她恨他,怪他,更怨他,所以不愿听他任何解释,见不到她,他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
只怪自己危急之时没能察觉程光冬的异状,这才发生这种错误,严重伤了小日的心。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只要你好好对待我侄女!”程光冬道。
东方清平冷笑。“在你做了这样的事后,还以为我会娶湘姬为妻吗?”
“怎么,你真想反悔?!”
东方清平沉重的看向惊白脸孔的程湘姬。“我固然有愧于你娘所托,不能娶你,但我以不杀他做为交换,我想美姬医女若在世,得知今日状况也会同意的,既然咱们各有所爱,婚约就此作罢。”他沉声说。
谁也不能伤及小日,他为了自己的女人,终于下定决心,彻底解决问题,他不能再因为与湘姬的约定,而伤害自己真正心爱的人,那骄傲的女人,为自己已委屈够久也够多了,今后他不容自己或任何人再伤害她!
对他的决定,程湘姬无话可说,因为她也没想到程叔会为了她对义明日狠下这份心,她对不起默君哥哥,也没脸面对义明日,但程叔那充满怒气的眼神告诉她,他不会罢休的,这不禁让她惴惴不安,生怕还有什么事发生。
弦月帝宫日前颁下皇诏,在连生下两位公主后,二世后终于诞下众所期盼的太子,普天同庆,帝后恩泽百姓,大赦天下,减税一年。
此时在弦月帝宫内,义明日卧于储月宫中,琼芳忧心地在旁伺候。
弦月帝后大喜,公主前来朝贺,并且感谢帝后减税之恩。
宋炎这逆贼毒杀宝马,害射日无马进贡抵税,幸好帝后减税,射日才免于遭罪。
然公主来到弦月也已月余,向帝后朝贺谢恩的事已完成,却仍不想回射日,终日郁郁寡欢,眉头深锁,这样的公主,连她都未曾见过。
公主此回当真伤很重!
瞧,这会公主已多日未曾开口说上一句话,眼眸也失了过去的神采,整个人宛如行尸走肉。
琼芳轻叹。“公主,饭菜都凉了,是否让人热了再送上来?”她询问。
世后待公主如同亲姊妹,不仅辟了储月宫让公主住下,连膳食也与帝后相同,但可惜了世后的这份心,主子对这一切均不上心。
义明日阖上双眸斜卧着,轻挥手。“撤去就好,不用再送来。”
琼芳见了,鼻子有些酸。“公主,您不能再这样下去啊,身子会搞坏的。”她苦劝。
义明日无动于衷,就只是摆手让琼芳走。
“公主……”琼芳不能再劝什么,只能无奈退下。
琼芳走后不久来了一个人,这人一身金色的锦织,头顶凤冠,身分不凡,翩然来到义明日床边。
“起来吧,我有话要说。”这人道。
第9章(2)
义明日倏然睁开眼眸。“默默?”
面前的人,曹默默,弦月帝的后,这座帝宫以及天下人的女主人,也是当今天下地位最尊贵的女人。
她不是什么绝色,更没有傲不可侵的华贵之气,在她身上见到的是令人舒坦的亲切笑容,唯一能教人观到她母仪天下的部分,便是她的眼,美眸在顾盼间华彩流溢,出类拔萃到无可比拟。
“你向来张牙舞爪惯了,对照这死气沉沉的样子,还像跋扈嚣张、不可一世的义明日吗?”曹默默笑骂的在她床边坐下。
义明日睨着曹默默,身子还是一动不动,可那脸上一层怨,一层愁。
曹默默摇首。“真伤得这么重?”
她瞪着曹默默,不久泪珠就滚滚而下。
曹默默瞧了有些心慌。“你向来好面子,怎才几句话马上就下雨了?”
“那该死的杀千刀!”她咬牙切齿,悲怒难平。
曹默默眨了眼,盯了盯她,摇头。“真完了,你爱惨人家了!”
“你胡说什么,我恨惨他才是,对他哪还有爱?”人唯有在生死关头才能见到真情,而讽刺的是,那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在那一刻显露了真心,选择了别人,既是如此,那她还能不清醒吗?自己如今是恨他入骨了。
曹默默噗哧笑出声。“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你呢,完全死鸭子嘴硬!”
“我哪言不由衷了,我是真对他死心,想我义明日睥睨世间男人,可唯独遇见了那该死的家伙,竟就让自己栽了跟头,万劫不复。”如今再回想起来,他从头至尾未曾给过她任何实际的承诺,连件信物也没有,这不早已说明一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爱上他,而今只是证明自己有多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