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艳阳宫内,东方清平瞧着面前自己手下们的衣着,以及四周的摆设,脸上表情盈满错愕。
“呃……公子,咱们不是故意的……”武雄颤颤巍巍的表明。
“我本来也不敢穿上,但无奈被逼,所以……”二虎接口。
“其实那窗帘与桌布的颜色挺好,就是浪费了点……”陈标笑得比哭还难看。
东方清平抹了抹脸,吸了一口气问:“她给你们每人都做了一件?”
“欸……”武雄瞧了瞧自己身上的银白暖袄,尴尬的点头。
“其实不只咱们三个,是全东方府的人都有一件,说是奖赏当日借住的照拂。”二虎再多解释一点。
“但……咱们不知这宫里的相关织品……甚至连抹布都用上了同款的布料……”陈标由地上捡起一条太监擦过窗子后不小心遗下的抹布,晃了晃,脸已经笑僵了。
说完,三人同时又再往东方清平的身上瞧去,那银白大袄精裁细工,布料上等高雅,正配公子无双的高洁气质,穿在身上实在出色,只是很不幸地,这一票人都穿上一样的衣服了,而这便罢,居然连抹布、桌布等都是如此……
东方清平大掌往桌上一拍,恼怒了。
他身上原是义明日为他裁制独一无二的暖袄,可怎知一早穿上后,竟发现自己被耍了!这玩笑也开得太过火了,教他俊容怎能不变?
“东方公子,公主有请,请您移步红日殿。”琼芳恰巧进来,见人人都穿一样后,瞥了武雄一眼,武雄回了她一个苦相,她不敢火上添油,传了话后就想匆匆离去。
“等等,你主子将给公子的大袄做成抹布,这未免欺人太甚,公子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你主子这么做分明是有意让公子难堪,此刻还敢请公子过去,安着什么心?”二虎拦着琼芳质问。
“没错,你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她在东方府时咱们未曾亏待过她,如今她反而来折辱公子,她得给个交代!”陈标也气愤的道。
“这……公主没对我说原由,我也不清楚……”她心虚得不敢瞧人。
“要我说你们公主就是阴阳怪气,净干些莫名其妙的事,公子,这女人故意辱人,您何必去见她,别去了!”
“对,那女人既然敢耍您,您也不必理她!”
“可要我说……还是去一趟吧,这……生意要紧,公子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生意吗?”武雄赶紧发话。
“武雄,你这话不对,生意固然重要,但公子的尊严更重要,琼芳,你老实说,你主子是不是病了,才会无聊整人?”陈标冷声问。
心虚归心虚,但也容不得主子受辱,琼芳马上义愤填膺起来。“你才有病,公主爱干什么干什么,你们管得着吗?”
“欸?原来你也是疯女人,这王宫的女人都有问题!”
“你们才有问题,全是粗汉子,让你们穿袄是浪费了!”
“你以为咱们希罕,这破袄我东方府要多少有多少,还买不起,做不出来吗?”
“有道不是金身也做不成菩萨,就算你们穿了袄也是头猪!”
“你骂咱们是猪?!你才是猪八戒——”
琼芳与二虎、陈标吵了起来,一旁的武雄一个头两个大,又不知如何叫他们别吵了,正着急时,就见东方清平叹了口气站起身,甩下吵嘴的他们往外去了。
武雄这才放心,晓得主子这是去见公主了,有话最好还是说开的好,免得有人醋劲大发殃及无辜啊!
红日殿内,义明日身着火红繁花宫装,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双眸自他踏入后便笑意迷人的盯着他,专程盛装等他。
东方清平怡然自若地在她面前坐下,但内心可是十足十了解这女人,她越是笑得明媚,就表示问题越大。
“我这袄可是得罪你了?”他叹声先问。
她连摇首的动作都媚态丛生。
“那何故糟蹋?”他无奈再问。
“本公主高兴。”她轻吐馨香,一点也不掩饰恶行。
他皱眉。“你恼什么吗?”他索性直接问个明白。
她露出春花般娇艳的笑容,朝他心神招引。“哪有,我不就这样,哪需恼什么,觉得好玩就做了,你难道不觉得很有趣吗?”她无辜反问。
他凝神打量她,目光略凉。“好吧,衣服这事我当你顽皮,也就不追究了,这会你找我过来,可是有事相告?”他无可奈何,不想与她计较了。
义明日由凤座上款款起身后回眸一笑,那笑眼里明着有一团火,火势却不明,让他眉头一寸寸收拢,心下有些没底。
“本公主是有事告知,宋大人到了吗?”她忽而问向外面的宫人。
“宋大人已在外候着了。”太监回话。
“请他进来吧。”
片刻后,射日首辅宋炎进殿了。“臣宋炎拜见公主。”他朝她行了君臣之礼。
她摆了手。“宋大人不必多礼了,这事就由你向东方公子说明了。”她吩咐。
“是。”宋炎这才转向东方清平。
宋炎老成持重,人品高洁,东方清平沉静以对,不知义明日搞什么名堂,将此人找来要说什么?
“东方公子所提议开放射日境内商权一事,经过射日众臣的研究与评估,此举确实十分有利于活络射日的商贸活动。”宋炎道。
东方清平闻言点头,原来是来谈生意的,而宋炎这话乍闻理应是赞同此议,可他却心知应该还有下文。
“依照公主之前与你研拟好的条件,这关税必定是要抽的。”宋炎继续道。
既是言商,东方清平便是以商人之态严肃待之,他正色道:“之前说好,八方海里东方自是愿意付出税金,只是之前并未说好税金的抽法,不知宋大人可已有了方案?”
“有,这税法昨日才研拟出来,货物不论贵重皆抽税——五成!”
“五成?!”东方清平脸色一变,这利润依他所估最高不过三成,射日要抽五成,这岂不要他倒贴两成,这生意能做吗?
果然是有下文!
“砍头生意有人做,赔钱生意没人做,射日真有诚意履行之前的合作之约吗?”他沉脸看向一旁粲笑的义明日,她这是要故意毁约吗?
“怎会没诚意,我只是收你五成货物税,并未再加收你落地税、牙税、当税、市肆门摊税、车马过路税等等,这还不够诚意十足吗?”她笑里藏刀,语气冰凉刺骨。
他长睫下垂出长长阴影,带出一片清寒,淡淡的说:“小日,当日你希望学得我八方海里东方的致富之道,好让你用于济民,可我瞧你今日已经自学得青出于蓝,大概不需要我这浅薄的经验了。”
她面色微异,未说话,可须臾后又负气的道:“不需要了,我射日人才济济,你当这些在位的官员都是窃位素餐,空享奉禄之人吗?他们自有办法帮我整顿民生,而我当初求教也实属一时好奇罢了。”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这就先回去研议是否能接受射日的商税条件,告辞。”他起身要走时瞧了宋炎一眼,忽地问起,“敢问宋大人,你身为首辅,可知昨夜的国营马厩里,死了八十一匹射日宝马?”
此话一出,宋炎素来沉稳的神色马上一变。
“什么,我怎不知马厩里死了这么多马?宋炎,此事当真?”义明日大惊。
宋炎立刻趋前弯身道:“臣本来随后就要向您禀报此事的,昨夜国营马厩里不知何故,宝马集体暴毙,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