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露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们交往过。”杰瑞米约略解释,转向珍露,说:“我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伸手想拿钥匙。
珍露将手缩到背后,不肯还他,表情有点悻然酸醋。说:
“我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你,你为什么都不回我电话?”故意地对陈浪琴视若无睹。“杰,我必须跟你谈谈。”
“谈什么?”
“谈我们。”
陈浪琴在一旁看着他们一会,突然大步往外走。
“浪琴!”杰瑞米叫了一声,丢下珍露立刻追了出去。在院子口拦住了她。“你要相信,我跟她真的已经结束了!”
陈浪琴平静地看着他,说:“最好是这样。不管你以前跟她怎样,我讨厌这样纠缠不清的关系。”
杰瑞米点头。“我会解决的。”
她听着,没说什么。
“我送你——”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
“好吧,你自己小心。晚安。”他没坚持,轻轻亲她道晚安。
陈浪琴大步走开,没回头,很快就和街道融成一色。
☆ ☆ ☆
“你找我做什么?”杰瑞米倚着门,面向着屋里头,脸上并没有笑容,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珍露对他冷淡的态度视而不见,反而微笑说:“你不请我喝杯咖啡吗?”
杰瑞米盯着她,不知她打什么主意,站了一会,才走进去拿了水壶装水烧开。
珍露走到桌边,看着那一桌子的残肴,说:“那是你新交的女朋友?这些都是为她特别做的?”口气里有一些嫉妒。
“你究竟有什么事?”杰瑞米答非所问。
“你不否认?”珍露说:“当初我们在一起时,如果你对我也这么用心,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不重视我!”
“你这样说并不公平,珍露。”杰瑞米微微皱眉。“你有什么需求,我总是尽我的能力满足你——”
“我要的不是那些!我要的是你的关心,陪在我身边!”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随时都陪在你身边,我有工作。你嫌我冷落了你,我也没办法。”
“我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再关心我一点。”珍露咬咬唇,摇头说:“我不是来这里指责什么的,我是——”她走向杰瑞米,靠近他,目光有一种渴望。“我们分手后,我一直很后悔,每天晚上都想着你。我爱你,杰。”
水开了。杰瑞米转身背对着她,冲了杯咖啡。他还记得她的习惯,只加糖不要奶精。
“哪。”他把咖啡端给她。
“谢谢。”珍露眼神有着闪亮。“我很高兴你没忘记我喝咖啡的习惯。”
杰瑞米耸个肩,显得沉默。
珍露双手捧着咖啡喝一口,心中燃了一些希望,说:“我爱你,杰。我们不能重新来过吗?”
杰瑞米静了半晌,说:“珍露,我跟你已经过去了。”
“但我们可以重新再来,不是吗?!”
“就算重新再来,同样的问题还是会发生,同样的情况也还是会出现——”
“不会的!我保证!”
杰瑞米摇头。“对不起,珍露,那种事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难道你一点都不怀念我们过去的时光?我们有过美好的时候,不是吗?”珍露试着挽回,一试再试。“我一直保留着钥匙,就是因为我一直忘不了你,爱着你。杰,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我们会比以前更快乐!”
“对不起,珍露。”杰瑞米还是摇头。当初她离开他,他多难过!不仅自尊的伤,还有心灵的脆弱。现在她说她忘不了他,就回来找他,又期望他怎么样?!
他转身过去,背对着她。
“杰!”珍露忽然抱住他。
“别这样,珍露。”杰瑞米扳开她的手,走到一旁。
珍露脸上闪过一丝不甘,说:“因为她吗?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女孩,打算跟她在一起?!”
“这是两回事,跟她没关系。就算我现在没跟任何人在一起,我也无法跟你再重来。”
“为什么?你就真的那么恨我,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珍露眼眶凝了泪,哽咽起来。“我们就真的不能再重头来过?!”
杰瑞米犹豫了一下,想给她一点安慰,还是忍住。
“对不起,珍露,我不能——”
“能的!”珍露急切地说:“想想我们在一起时快乐的时光!杰,我是那么爱你,我不明白那时我为什么要离开你。我希望能再回到你身边,回到我们在一起时快乐的时光。”
杰瑞米沉默不作声。他们的确有过快乐的时光;珍露的出现,让他不禁回想起从前。但是……
“杰,你也忘不掉对不对?”珍露又走过去,双手轻轻揽住他。“在这里,就在这个屋子里,我们有许多共同的回忆。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的感恩节?我们一起下厨,手忙脚乱的,结果把火鸡烤焦了!墙壁的颜色也是我们共同决定的,将它刷成我喜欢的柔白色——啊!你改换了颜色!?”她顿了一下。“我们有那么多美好快乐的回忆!杰,让我们重新开始,再爱我一次!”
那一声声与其说请求,不如说煽动,煽动他心底那一丝的微弱。杰瑞米再次轻轻扳开她的手,看着珍露,似乎想说什么,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能再要一杯咖啡吗?”珍露轻声地问。
水壶的水早就冷了,杰瑞米重新烧开水。珍露安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做着那一切。
只要他不拒绝,她就应该还有机会。
现在,至少他们还有烧开一壶水和一杯咖啡的时间。
☆ ☆ ☆
一个人坐着就容易发呆。尤其是一个人坐在草地上,阳光大好,晴空很蓝的时候。
“怎么了?难得看到你这种表情。”乔经过,看见陈浪琴,停步下来。
“什么表情?”陈浪琴反问。
“发呆的表情。”乔走过去,一起坐着晒太阳。“你跟杰瑞米相处的还顺利吧?”
她反射地抬头望他一眼,那目光倒像疑问。
乔解释地,反问:“你跟他有来往,不是吗?”
陈浪琴扯动一下嘴角,没否认。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她抿嘴笑。
“好像?”乔笑起来。“不只吧?”含蓄的没多说什么。那晚上杰瑞米示威似的举动,呆子才看不出来。
陈浪琴仅是笑一下,不解释也不说明。反问:“你呢?和女朋友的情况如何?”
“老样子。”
什么叫老样子?她根本不晓得他的种种。平时她不会追问,这时她存心抬杠,说:
“是很好,普通,不太好,还是不好不坏?”
“你可以自由发挥想像。”
“这么说,是有空隙,还是有裂缝?”
乔愣一下,反问:“这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有空隙’是指还有改善或加温的空间,可以是好也不好;‘有裂缝’则是一种破坏,纯粹是糟糕。”
听她这样不是理由的理由说明,乔不禁笑出来。说:
“你怎么想出这种逻辑?”
“我闲嘛!”
“你有时间坐在这里晒太阳发呆,大概是真的很闲。”
陈浪琴耸个肩。“所以啦,人一闲,没什么事好做,就会想一些有的没有的。哲学家就是这样产生的,因为他们都很闲。”
“你在说笑话吗?”
“算是吧。”
像这样,言不及义的聊天也是很好,何必要自找烦恼。陈浪琴随手拔一些草,放在嘴里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