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紫熏,醒醒!”
终于,在身子渐渐回暖后,意识仍旧朦胧的她喃喃低语,“药……药……”
他皱眉,“什么药?”
她颤抖着唇,“药……痛……心……好痛……”她的手无意识的在摸索着,一如她昏厥过去前的动作。
阙穆沙的目光顺势看向了地上,很快在火堆不远处发现一条以红线系着的白玉葫芦,他记得那是挂在她身上的,马上伸长了手拾起,打开瓶子,一股清香立即扑鼻而来,里面有三颗白玉似的小药丸,“是这个吗?吃几颗?”
但她昏沉沉的说不出话来。
“该死的,醒来跟我说,我命令你!”
胸口的痛楚令官紫熏的呼吸越发的急促,她很想就这么痛昏过去,那样就不会这么难受了,但一个严厉低沉的熟悉嗓音硬是侵入她的脑中,逼迫着她醒来。
这声音愈听愈熟悉,是他?!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果不其然,在她面前的真是阙穆沙,但他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眼神为什么那么担忧。
“你醒了!药要吃多少?”
“一……一颗……”她傻楞楞的回答,但心头突起的阵痛立即提醒了她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但她没有时间多想,一颗白玉丸立即被塞入她口中。
同一时间,阙穆沙给了守在洞外的手下们一个手势,众人瞬间无声无息的消失于黑暗中,而一直背对着洞口的官紫熏丝毫没有发觉,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拥抱着她的阙穆沙,感觉很不真实。
他任由她直勾勾的瞧着自己,一样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很神奇的,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发黑的脸与泛紫的唇亦渐渐的褪了颜色,恢复正常。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药?”
“血瘀。”
“血瘀?”
“嗯,那个……我不觉得冷了,你可以不必把我抱得那么紧。”她羞红着脸儿轻声的道,他的阳刚气息困扰着她,让她的心跳无法恢复平静,紊乱不已。
“到底怎么回事?”他根本听而不闻,径自用霸气的口吻间。
见他凶巴巴的,她只得娓娓道出事情始末。就在她十岁那年,她被父亲生意上的竞争敌手掳去下了毒,虽然最后被救回也解了毒,但此后身子骨就一直不好,在一连发生几次意外后,大夫才确定她的身子因此受损了。
“意外?”他不懂。
“嗯,家里一向有各式绫罗绸缎,也有农民载来的一车车葛藤与蚕丝,葛藤茎皮部位的纤丝可以织成葛布,做成葛衣或葛履,从小我就跟着家人织葛布,原本一直都没事,”她深吸一口气,回想起这些其实有些可怕,
“但就在那一年,我却一连发病好几次,且查不到病因,直到后来才发现,葛藤的果实及叶子上的毛或粉霜成了诱我发病的病邪。”
浓眉一声,感觉到她身子微微一颤,以为她冷,遂将她抱得更紧了。
他的举动让她的脸更红了,“大夫说我的心脉受损,一旦被这类病邪侵体,会先引发心悸,进而引发心疾血瘀,严重时会小命不保。”
阙穆沙听明白了。难怪她脸色发黑、唇色泛紫!“所以你随身带着活血化瘀的药。”
她点点头,“是,这是爹这几年找了许多名医和珍贵药物做成的救命药,只是很多珍贵的药材相当稀有,收购不易,所以我得小心,尽量避开像葛藤这类会诱发血瘀的病邪。我这几年都没发病了,哪知今天会不小心碰到葛藤……”
官紫重心突然想起两人之前发生的亲密行为,也想起他说的话,倏地住口,低头不语。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无比,阙穆沙也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
但她旋即想起自己的贴身婢女,“糟了!小蓉一定急死了,我得起快离开。”
她急着要从他怀里挣开,他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突然腾空让她吓了一大跳,她直觉的将双手抱住他的脖颈,但马上又吓得松开手,她紧张不已,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放哪里。
他则是忍住想朝她吼叫的冲动。一个刚刚差点死掉的女人到底在忙什么?!
“你太虚弱了,我送你回去,至于你的丫头,她已经回去了,她进到村子问了人,以为你先走了,所以也急着离开了。”他这些话自然是胡诌的,但他的人训练有素,知道怎么将小蓉送回去。
“可是,我还是下来吧。”她不习惯让人这样抱着,而且她知道她已经惹他厌烦了,不想让他更看不起自己。
有多少女人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她竟然嫌弃?!他抿紧了唇,放下了她。
她要将衣服还给他,但一见他眼底游出的冷光,她就乖乖的将他过长的外袍包裹住自己。可这要她怎么走,衣摆好长啊。
他臭着一张脸,竟然单手就将她抱起来,一手抓着火把走出洞外。
“你不抱好,万一掉下去我可不管。”
威胁生效,她的双手再度回到他的脖颈后。
官紫熏羞红着脸道:“我们快走,小蓉回府后若没看到我,万一惊动其他人就惨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孔,“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离开的?”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但他没有回答,只是稳稳的抱着她继续走,举着火把为两人照亮前方的路。
第3章(2)
京城运河畔,商贾云集,码头商船千里,一片繁荣忙碌的景象。
阙穆沙坐在阙府商号总行的二楼议事厅内,深远黑眸望着窗外,感到莫名的烦躁。他将目光移回议事厅内,阙家位于各地的十二家商行管事正向他报告各商行的情况。
他们有一半以上的年纪都比阙穆沙大,有的甚至已在阙家工作了两代,忠心严谨,不敢懈怠,毕竟连这个管事位置也有多人觊觎,怎能不战战兢兢。
“目前肃王爷不时的向广东商会、江西商会、洞庭商会、徽州商会等各商会拉拢示好——”最后一名管事李德正在进行报告。
神情威严的阙穆沙听到这里忍不住蹙眉。目前阙家跟肃王爷分占京城的两大势力,偏偏他家争权夺利的戏码总是上演不完,万一他搞不定自家人,其他地区的商贾一旦集结起来连成一气,偏向肃王爷,对阙家的商行可是非常不利。
“江南的探子传来消息,全国各地的商行帮会正密切注意陕西商会的动向,想知道究竟肃王爷与咱们未来有何发展与打算,主要就是因为肃王爷频频向他们笼络示好,积极的与各地区商会往来。”
如此积极是想要跟他抗衡吧,才会努力的与各地商会串连,肃王爷若以为这样就能打压他,真是太小看他了!阙穆沙泠冷的想。
“另外还有另一个传言,说是肃王爷有惜才爱才之心,有意将独生爱女嫁给七爷,所以才会动作频频,想藉此增加跟七爷联盟的酬码。”
老狐狸!知道光靠女色是引不起他兴趣的!阙穆沙忍不住冷笑。
何况肃王爷之女张涵湄骄纵刁蛮,虽有一副好皮相,但有脑子的男人皆对她避如蛇蝎,他还没有愚蠢到自找麻烦,相较之下,官紫熏的身价就比她高太多了。
他不由得想到那天在茅屋内挑动情欲的失控之吻,还有害怕失去她的感觉,直到现在他仍想不懂,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他对她的反应未免太不寻常。
回想那一日,他与她同坐马车返回城内,她一直非常安静的坐在角落,静得令他感到浮躁,这让他明白她不会再到金元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