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去哪里?”狄恩问。
“当然是去找希特潘先生。他应该会有他儿子的消息才对。”伊丽儿收起笑容,表情认真起来。
她是很有把握的。没有人能和她争夺希恩潘,也没有人敢跟她争。她抬高下巴,金发往后一甩,甩出一个趾高气扬的光亮弧度。
第五章
如同美国中西部其它许多小城镇,居民约数万的银峰镇,弥漫着一种单调恬静的气氛,步调缓慢闲适,时间仿佛慢了半拍似。整个小镇宁静平和到近乎死寂的地步。
杨舞深深吸口气,缓和那种几近窒息的躁闷感。她和塔娜及严奇在表中心的银行已经耗了快一个小时,办事人员除了不时拿眼角偷偷瞄他们,像似什么也没做。
在这个可能地图上都找不到位置、一年看不到半个陌生人——而且是像她和严奇这种稀有动物似的有色人种——的边陲小镇,他们三人的出现毋宁十分突兀,而且,极是不协调的引人注目。
“很抱歉,塔娜小姐,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请你再等一会。”好不容易,有个办事人员过来,重复已经说过了三遍的废话。
稍早塔娜先在此开了个帐户,等钱顺利转进户头后,她便要求结清。银行方面一再核对、确认无误后,已经过了许久。五万美元,不算小数目,银行小心核对又核对,十分繁琐麻烦。
杨舞耐不住,起身说:“我出去透透气。”
他们一早就从农场出发,开了快两小时的车,又在银行里耗了快一个钟头,耐性已经到了临界线,她实在再也坐不住。
她走到对街,走过电话亭,又折了回去。站在电话亭前,犹豫了一会,一鼓作气走进去。
她拨通接线生,要求打一遍对方付费的国际长途电话。
等了一会,传出徐少康的声音。
“少康,是我。”杨舞慢了半拍才开口。
“杨舞!你现在人在哪里!?怎么都没跟我联络!?我……你好不好?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一听是她,徐少康连珠炮似问了一堆问题,又喜又惊又担心,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杨舞喉咙一酸,连忙说:“我很好。”要徐少康不必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徐少康说:“我正打算过去找你,机票都订好了。”
“你千万别过来!”听他那么说,杨舞大吃一惊,连忙阻止。
徐少康要问理由,还问到克拉克博士死亡的事,她轻轻带过,用先前想好的旅行借口,从容的解释。
“我得走了——”徐少康还要说,她草草带过,打算结束谈话,话还没说完,身后猛不防一个黑影罩上她,粗鲁地切断电话。
“你偷偷摸摸的打给谁?”随即响起严奇暴躁不满的质问。
“我没有——”杨舞快步走出电话亭,不想和严奇争辩,有意躲避。
从那天以后,严奇情绪便明显的不稳定,变得浮动暴躁,时而阴沉又时而平和。
严奇跟在她身后,跟得很紧,走进一旁的咖啡店。
柜台前坐了几个人,听见推门声,全都回头看他们。杨舞自愿在角落找个座位,不想引起他人注意。但即使如此,在清一色喝着咖啡。咬着甜甜圈或超司三明治的西部白人牛仔里,两个东方人还是很显眼且引人注目。
“请给我一杯咖啡、培根和煎蛋。”女待前去招呼,杨舞随意点了几样。
“给我一样的。”严奇不等女侍开口,要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女侍扭着肥臀走了。严奇盯着杨舞,质问说:“你刚刚到底打电话给谁?”
“我想打给少康。我一直没跟他联络,他一定很担心我。”
“是吗?”严奇多疑地审视杨舞,似乎想看出她是否隐瞒了什么。 “既然如此,干么偷偷摸摸的!”
“我没有!”杨舞压低声音反驳。
“你就是偷偷摸摸的!怕我知道!”严奇忽然提高声调,极是不满,把送餐上来的女待吓了一跳,也引得店内的人纷纷回头看他们。
女待匆匆把他们点的东西端上,赶紧走了,还奇怪地回头看他们一眼。杨舞也吓一跳,不禁说:
“严奇,你最近是怎么了?变得不像是你。”
“不像是我?”严奇讽刺乖戾说:“你又知道我什么了?你认识‘以前’的我吗?你心里除了宗将藩,几时曾将我放在眼里?!”
“严奇!”杨舞不禁瞪大眼睛,她觉得严奇有些不对,变了一个人似。
隔座的人不知是好奇还是关心,一直盯着他们看,严奇凶恶地冲脸向对方,吼说:“看什么?!”
对方不愿意事,收回了视线,低头喝他的咖啡。但围坐在柜台的那些人当中,有个一身牛仔打扮的男子朝他们走了过去。
“嘿,老兄——”他才开口,严奇便将一盘培根煎蛋往他脸上砸过去。
“严奇!”这举动吓了所有人一跳,杨舞叫起来。
“嘿!你——”有人不满地靠上前,严奇一言不发便一拳接过去,揍翻了对方的下巴。那人飞出去,撞翻了几张椅子。
“严奇!”杨舞跳起来,奔过去,想拉走严奇。
“别叫我严奇!”严奇甩开她,环顾散围的人群,说:“谁要阻碍我,我就不客气!你们谁要上,尽管放马过来!”
“别在这里惹事,严奇,我们快走!”杨舞着急起来。
严奇不理她。这时一个大胡子抡起拳头,扑向严奇——
“你这臭小子——”他龇牙咧嘴叫着。
严奇轻巧地跳闪开,大胡子一拳揍在桌子上。严奇动作迅速,一记钩拳从大胡子的下腹将他打飞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店内一些女客尖叫了起来。
“安妮,快打电话报警!”老板指示女侍报警。
四、五个大汉围向严奇,个个被怒气激得一脸狰狞。
“严奇!”杨舞的叫声被淹没在混架的喝嚷声里。
几个大汉联手,有人拿了棍子,有的拿了棒球棒,还有一个掏出了一把刀子。
棍棒齐飞。严奇抢下一人的棍子,狠狠朝对方的背部挥了一棍,那人登时吐血。然后,他一记踢腿,踢得又狠又准,踢飞了偷袭他侧腹的牛仔手上的刀子;他飞身抢接住刀子,反手刺在牛仔的大腿上,牛仔哇哇叫起来。
这时远远传来警笛声,警察赶来了。
“严奇!别打了!”杨舞紧张起来。她叫得喉咙都哑了。
严奇这才罢手,一把抓住杨舞,推开挡路的人,在警察赶到之前跑了出去。
塔娜正从银行出来,看他们气喘吁吁,又见咖啡店前围了一群人,加上警笛鸣响靠近,奇怪问:“发生了什么事?”
“待会再说!我们快走!”杨舞催促着。
三人迅速上车,飞车逃出了小镇。杨舞不断回头,担心警察追上来,一边喘气不休地草草眼塔娜说明。
回到农场,才停安车,杨舞劈头便说:“严奇,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干么跟人打架!?”
严奇不理她的质问,推开车门,长腿一跨,便大步走开。
“严奇!”杨舞追上去,拽住他。“你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
严奇甩开她的手,掉头又走。
“严奇!”杨舞又叫一声。
“我不是严奇!”严奇猛然回身,大吼出来,清亮的眼布满怒气的血丝,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严奇!”塔娜追上来,有些讶异。
“别再叫我严奇,我不是严奇!”严奇又咆哮起来。他不是严奇!虽然他有他的记忆,但他是——他是—— 他是谁!?他抱住头,剧烈摇晃狂叫起来。塔娜和杨舞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