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两人说话间已经出了后院,这才看到他的几个随从都在那里等着,当然也包括见过几次的项财项宝。她还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美貌就不用说了,左眼底下有颗泪痣,看起来十分娇媚。
见到人,那姑娘行了礼,立刻堆笑说:“七爷可出来了,山上冷,披风还是先穿着吧。”说着立刻打开手中的雪青色披风,项惠让她服侍的也很自然。
见状,田青梅就一股子奇怪的情绪涌上,有些不太舒服,却又很快觉得自己想太多,人家过年送礼怎么了,人家常常记着你又怎么了,十九岁的下堂妻居然还有着少女心,也不想想人家喜欢的可能是男人——但现在,这美貌姑娘是谁?项惠该不会真的男女通吃……停,别想了。
那姑娘替项惠系好披风,又转头笑说:“田姑娘的系领上沾了些香灰,婢子帮您清清。”她从怀中拿出手绢,在田青梅的披风领结处轻轻的擦了擦,“红色艳丽,真衬田姑娘的肤色。”
嗯?她怎么知道自己姓田?田青梅懵了,“姑娘怎么知道我姓田?”
“不敢,婢子不过一个丫头而已,田姑娘唤婢子漱时便行了,七爷书房有姑娘的画像呢,只不过穿的是男装,您跟画像一样清雅。”
田青梅这下真的傻了,看看项惠,又看看漱时,脑袋乱成一团。
“就你多嘴,下去吧,我还要跟田姑娘再走走。”
“是,那婢子是在这里等,还是去马车那等?”
“去马车那里吧。”
直到漱时跟几个随从都远去,田青梅这才问他,“你,你书房有我的画像?”
项惠大方点头,“我三岁开始启蒙,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但其中最得意的就是绘画。”
“这不是重点!”她真忍不住了,揪着他的领子,“放我的画像做什么?”
“我喜欢你。”
田青梅一方面惊讶,一方面脸颊又热了起来,“你喜,喜欢我?”
项惠坦荡荡的说:“那日在船上见你活泼,能言善道,跟那些木头都不一样,便喜欢上了,这才常常去汤进那边,想看看能不能碰上你,不然我哪这么多事情,你总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她一下松开他的领子,退后了一步,“可,可……”
项惠见她惊慌,莞尔一笑,“我可没断袖之癖,自然是看出你是女子,不然我的大丫头怎么会喊你田姑娘?”看出她是女子?怎么可能,她个子够高,也不是很女人的样貌,重点是她也没啥胸部啊……
“男人不穿耳洞。”项惠解释道。
田青梅下意识摸着耳垂,她在赵家不用出去尽孝,自然也没怎么打扮,都几年没戴耳环了,怕要很仔细的才能看出来……想起他说喜欢她,书房还放着画像,忍不住耳朵又热了起来。
以前还能想着他有龙阳之好,让自己的少女心停下来,原来人家早看出自己是女儿身,这下少女心真跳得厉害。
项惠微微一笑,“我今年十九,因为是么子,家里比较随我,故尚未订亲。”
“我订过亲,也成过亲,去年夏日被休,是下堂妻。”
哼,吓到了吧?富贵人家的么子,怎么可能跟个下堂妻在一起,大黎朝的下堂妻可都是要低着头走路,毕竟女人被扫地出门,能有什么好事。
他最好以后离她远远的,别再来招惹她。
“嗯,我后来知道了。”
吓!他知道?
“我既对你上心,自然让人打听过,田家有长女出嫁到赵家,后来赵家休妻,这么巧,赵家一休妻,田家长子就跑出来,还突然能换宅子开店铺,我又不是傻子,你这些可以骗得那些人,可骗不到我。”
田青梅呆滞,半晌只能吐出一句,“我的老天鹅啊……”
他居然调查她,她应该要很生气才对,可为什么心里泛起粉红色的泡泡,还有点甜滋滋?
嗯,他刚刚说什么,在船上被她的能言善道给迷住了,后来请人打听,知道她是下堂妻,却还是没嫌弃,还是喜欢?
唉唷,这,这……脸红。
“大姑娘。”乔大娘的声音远远传来,“大姑娘。”
田青梅连忙拍拍自己的脸,振作,别花痴。
“大姑娘跑哪去了?太太抄好经书,却不见大姑娘,大伙找了好一会呢。”
天,她只顾着开花,却忘了抄经房的事情。于是田青梅转头跟项惠说:“我,我得走了。”
“去吧。”项惠含笑,“我再写信给你。”
她鬼使神差地点点头,走了几步往后一看,他还在原地,见她回望,点点头,她也说不上自己什么情绪,一下高兴,一下失落的随着乔大娘跟众人会合去了。
从那日之后,项惠送东西不再是让项财项宝带口信,问喜不喜欢,而是真正写信来了,田青梅内心复杂,但接到信的时候却还是会高兴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渐渐的,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到了六月十日,田竹生和紫草成亲,田家自没落后,亲戚早无往来,故只在自家院子请了几桌,紫草正式改回旧名徐来春,此后田家再无紫草,只有媳妇徐氏。
田家的蛋糕店越做越好,田青梅已经把隔壁空着的三家铺子一并买下,想想心一横,买了十个年轻小子——这年代并没有所谓的登记权以及独家权,弟子学会了要出去开铺子,那可没办法拦,就算跟本人签了合同,本人不卖,他可以自己在家里做好,让家人出来卖啊,到时一样会影响。
没办法,她只好买人,卖身契在手上,那才不用怕。
一个人要学会做苹果派没那样容易,但如果只学面皮就简单得多,她把铺子打通,成为流水线,东西都在这里做,另外在知府宅邸附近的地方,租了一间漂亮的雅楼,取名“田家金坊”,这地方她要卖高价位的点心。有了小铺子的经验,以及田家糕饼铺的名义,田家金坊开得很顺利——她花了五十两银子买通知府家的厨房,让他们把季节水果蛋糕在宴客时送上去,果然赢得大好评,此后声名大开,田家金坊生意滚滚而来,才过寒露,她已经准备要把生意往客栈方面推过去。
当然,不是自己做,而是卖菜单。
身为现代人,还是饭店的工作者,她能说的菜太多了,经过汤进介绍,她认识了春风楼的老板——春风楼是老饭店,曾经的大厨退休后,新掌杓功力不好,因此这几年只能勉强维持,听得有人要合作,原本半信半疑,知道是最近田家金坊的老板,一下来了兴趣。
田青梅的合约也很简单,她给三十道菜谱,包括训练到厨子上手,以后春风楼的净利可以先扣除一百两,剩下的她要三分之一。
老板一听,行啊,反正春风楼现在每月净利还不到三十两呢,如果赚一百两内都算自己的,也很划算。
于是两人到府中商议定下合同,春风楼的翻修金额两人一人出一半,以后净银扣除一百两后,剩下的田家拿三分之一。
两人都急着赚钱,于是动作很快,春风楼在装修的时候,田青梅已经把那四个掌杓都训练到能做法国菜,酥皮洋葱汤,油封香鸭腿,甜椒蒜泥局蛋,蜂蜜软糖等等,当然,吃过法国菜的肯定不觉得那是法国菜,但松见人没吃过嘛。
只是在这里可不能叫法国菜,田青梅左思右想,瞥见窗外的海棠,于是便决定以后她出的菜式就叫海棠菜。春风楼的“海棠菜”很快引起风潮,老板是酒楼第二代,当然知道生意怎么做,厨房能端出好吃的东西,他就能赚钱,很快的成了馨州风向,有些人原本只想尝尝鲜,但那海棠菜实在好吃,就这样变成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