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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静静相对一会,殿外传来宏亮的宣告:“太后驾到……”

  那声音拖得很长,尾声刚歇,就有一大簇人进来。

  所有的人早先跪在两旁候着,严奇也拉着我站在殿宇中等侍。等那一大簇人进殿在上位或坐或立都定后,立即上前。向当中坐正大位、四平八稳、宝相威严、十足贵气的老夫人跪拜请安。

  我正立殿心,定眼看着前坐那簇人。那神态威仪的老夫人,自必是太后了。太后下首一左一右生了两位气质温婉、韵致成熟的贵妇;更下首则是两名神态骄慢,气焰十足的贵妇;另外还有一名较为活泼年轻的秀丽女子。四下则围开一列的侍女、宦官。

  我打量她们的同时,她们也以疑惑的眼光审视我。

  “银舞,来——”严奇回头牵着我的手上前说:“母后,她就是银舞,您还记得吧?”而后转头对我说:“银舞,快向太后请安!”

  我微微鞠躬表示问候,随即挺直站着。

  “放肆!还不跪下!”太后次右下首那名神气骄慢的贵妇朝我喝斥。

  我把眼光转向她,不动,也不说话。

  天地之间,我只跪拜父母双亲;不跪天也不跪地,连鬼神也不拜。

  “太放肆了!太后,长公主,王宫内院之中,岂容如此刁蛮之人撒野!”另外那名盛气凌人的贵妇加油喝斥。

  “你们两人都住口!”太后挥手喝止她们,对我说:“银舞公主,你还记得本宫吧?”

  我仔细打量她,微微蹙额,然后缓缓摇头,目光触及下首各女子,仍然想不起什么。当我视线接触到太后左下首那名气质温婉的贵妇时,脑中一抹模糊的印象快速闪过,不觉把视线停在她身上。

  “你想起我了吗?杨——银舞公主?本宫——我是嫣红啊!你忘了吗?”那贵妇面露喜色,声音中带着期待。

  “公主——”那名年轻秀丽的少女扑向我。“我是香儿啊!怎么你连我也忘了!”

  嫣红?香儿?我交替看着她们,许多破碎的印象一古脑儿涌上来,搅乱成一团。

  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哼!我看她根本是冒充的!”长公主悻悻道。

  “王姊,不许你胡说!”严奇愁眉斜削如剑,声音中含有认真的严肃。“设若银舞是假,何以会在她出现之时,天上发生‘五星联珠’吉兆?”

  “本宫那里胡说了?倘若她真是那什么银舞公主,怎么可能容貌仍如七年前,丝毫都没有改变?而且对这里、对这所有的一切丝毫没有印象?”

  “银舞是天人下凡,自然不同于一般俗世脂粉。至于她失忆之事,本王相信,她慢慢就会想起一切,不劳王姊费心!”

  “上王,你——”长公主气得发抖,口不择言说:“什么‘五星联珠’!别以为本宫不知!她一个月前于绿石村伴紫红妖星出现,明明是个妖女!为何你如此维护她——”

  “王姊!”严奇大叫一声,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是真的动怒了。“你若敢再恶意中伤银舞一句,休怪本主对你不客气!”

  “上——”长公主被喝声猛然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猛然清醒,哇一声向太后哭诉道:“太后,您要为玉堂作主!上王竟然为一名妖……斥骂我……”

  不知是不是因为哽咽的关系,那句“妖女”被含在喉咙里,模模糊糊的,并不清晰。

  太后脸色凝重,挥手摒退左右,殿中只剩下王室一家。

  “皇儿,”她说道:“你王姊纵有不是,你也不该为了一名女子,在宫女和宦臣面前如此大声责骂她!”

  “儿臣知错。”严奇低头认错,但神情倔强,态度固执,丝毫没有可乘的软弱或通融。

  “你这种态度,像是认错吗?”太后怒极,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儿臣不敢。儿臣但望王姊自重,莫再口出恶言,对银舞不敬。如此,儿臣愿意向王姊道歉——”

  “住口!”太后怒焰更甚,气得发抖说:“堂堂一国之君,竟为了区区一名女子说出如此轻率的话!玉堂!传哀家的旨意,将银舞这妖女驱逐出宫,不许她再谗惑上王!”

  “是!母后!”长公主得意地领旨。“来人啊——”

  “且慢!”严奇大声制止。

  “你敢违抗本宫的旨意?”太后怒极,神色显得阴沉。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

  “住口!”

  “太后,”下首坐着,一直保持沉默的贵妃鼓起勇气开口说:“依臣妾所知,银舞公主并不是——”

  “住口!谁敢为她说话,一样驱逐出宫!”

  这声令下,没人敢再说话,全都噤若寒蝉。严奇走到我身前,护着我,沉声道:“谁敢动她一丝一毫,本王绝不轻饶!”

  “你——你好啊!上王——”太后气得站起来。“看你是要她还是依我——如果你硬要将这妖女留在宫内,只要她在的一天,你就别来见我!来啊!摆驾回宫!”

  太后拂袖而去,一团怒焰烧向我。贵妃和银香公主临走而回头依依看我一眼,神情颇是担忧。

  “银舞,你别担心,我绝不会让他们将你赶出宫。有我在,没人敢对你轻举妄动!”严奇轻轻围住我,不断柔声安慰作承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待我到这种程度,不惜与他母后翻脸?

  “我发誓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可是……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他要做到这种程度?我迷惘了……

  第八章

  风声呼啸过无际的黑暗;新月倒勾,斜挂在边陲的山空。

  晴日如镜的这片湖,阴风吹吼下,波涛暗涌,自湖心深处一直不断卷涌推拱到湖畔,惊涛裂岸,拍岸碎浪。

  我静立在楼阁前,离湖畔不远;深沉的黑,浓浓将我包围。

  微湿,微冷,感觉陷在真空。

  这处湖泊和这幢楼阁,曾屡屡出现在我的幻影中,而今驻立在这当中,独矗在这黑冥中,它会对我的遭遇,释解出什么镜头?

  它是否曾于某段我已遗忘的生命中,扮演过我命运分际的转捩角色?

  掉陷入这不可思议的遥远古代后,我总隐隐有种感觉——只要来到了这湖畔、这楼阁,一切的答案就会浮现,我就能明了所有的疑惑与不可思议——包括平空消失的那一段时间与记忆。

  而今我来了,独自在这黑暗中,我该以什么样的姿态等待所有的答案?

  阴风飒飒。我回头朝黑暗望了一眼。

  黑暗深处会有追兵围来吗?

  我离开王宫时,惊碎了墙上的夜光,引起了墙头枝桠一阵骚动。不过,所有的人都已沉睡,天地间只有我映在墙头的一帧孤影。

  王宫守卫森严,“云舞殿”四周自也布满守卫巡夜的卫兵,但宫殿实在太辽阔,我悄悄的攀墙而走,沉睡的世界没有人会察觉到那“悄悄”。

  在王宫待了六七日,除了严奇和随侍的宫女,我深深感觉到四周潜伏的危险、诡谲的气氛。周旁涌满暗潮,悄悄、邪恶地向我游来。

  这几日,严奇每日伴着我游赏王宫各处,期望我能因此触动内心深处的记忆,想起一切。他以同样的深情、同样的温柔,耐心地陪伴我;眉宇间却锁着烦心的愁,即使在笑,也只是强颜欢笑。

  我明白他心头的沉重是为什么。

  严奇事母至孝,鲜少违拗太后的意旨,凡是太后决定的事,他几乎不曾反对、或有任何意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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