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头怎么变了?
温顺听话呢?乖巧软弱又去哪了?她的性子不是一向软绵得没有脾气,眼下怎么敢一口气就拒绝,不假思索的?
那可是秦王妃,可遇不可求的好前程,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她居然想都没想的放弃,毫不犹豫。她是不是疯了呀?
或者是傻子。
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不傻不疯哪做得出来?纵使秦王又残又毁容,他还是当朝第一皇亲,除了皇上、皇后、太后,他是最尊贵的皇族,身为王妃享同等的尊荣。
但成清宁不想要,不屑要,不肯要,包裹着糖衣的毒药谁想要谁拿去,好事轮不到她头上,要是真有那么好,她那个眼高于顶的嫡姊不会推给她,还装模作样的摆出高高在上的施舍样子。
其实大姊姊很嫉妒吧!她想。若是秦王未受伤,毫发无损的平安归来,只怕大姊她跑得比谁都快,吵着、闹着恨嫁,不许人垂涎她的夫婿。
这事崔姨娘一听到女儿说到她不同意就不淡定了,这种麻雀上枝头变凤凰大好事,这丫头是抽了什么风居然不要?!
“不同意?”
“为什么要同意?”真当她没脑吗?
“那是秦王妃,不是路边的青菜萝卜。”这丫头走了什么运,天上掉馅饼都能砸到她。很酸,口气里的酸意都酸得人倒牙了。
“我知道是秦王妃,可是你看我的面相有当王妃的命吗?”想多活几年就不要随便蹚浑水。
崔姨娘纤纤玉手一挥,显得很不耐烦。“由得你选择吗?夫人决定的事,由不得你自作主张。”那位可是侯爷夫人,掌权惯了,谁敢不顺从就搬出家法,有理无理先打一顿,谁叫她是主母。
“所以就来谈条件吧!”一来就躺到软榻上的成清宁脱了鞋自在得很,她眉眼如画,眼若点漆,瑶鼻似白玉,唇红如樱瓣,吹弹可破的玉肌冰肤恍若蒙上一层月华,嫩得水珠子一滴落就会破了似。
正抓了一把桌上瓜子剥着的美妇一听,顿时放声大笑,“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和夫人谈条件?!”
“各取所需呀!我又没逼着她,不给马吃草,又要马跑得快,她当我傻了呀!好处全由她占尽,我当冤大头。”
如果不打她私房的主意,她睁一眼、闭一眼地由她们摆布,嫁谁不是嫁,她随遇而安。
偏偏董氏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贪了要给秦王妃的嫁妆不说,还要扣下内务府的聘礼,最后连芳疗馆也不放过,又拿又抢还装好人,把人利用光了还要别人感谢她大度。
不要脸的人多的是,没有最,只有更,董氏根本是不要脸面了,连皇室的东西也敢贪,她用得起吗?
登记在册的聘礼有一定的品制在,不够资格的人用了便是逾制,她那便宜爹只是个侯爷,董氏若戴了七尾凤钗,那她就等着被抄家灭族吧!连太后也救不了她,祖制不可违。
她是在救她,谁让她的姨娘和弟弟也在亲族之中。
“好,压压她,压得她灰头土脸,她让我不痛快近二十年,你也踩她几脚,让她知道人不会没出息一辈子,庶女也能出头天。”她就是吃亏在这个庶出上,当不了正室,才会被她爹为了升官当货物送人。
成清宁好笑的睨眼看过去,“姨娘,你们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与我无关,你别想着我帮你出气,我嫁了人就脱离她的掌控,而你还要在她手底下过活,我得罪她太狠了,你会有好日子过吗?”藕断丝还连着呢!扯得清吗?
崔姨娘冷然的一瞪眼,抓起一把瓜子壳往女儿扔去。“不孝。”
“不能孝呀!我还有嫡母,在礼法上她才是母亲,我对你尽孝便是对她不孝,姨娘不是娘,是半个主子而已。”成清宁不在意地扫落身上的瓜子壳,崔姨娘的吃味她能理解。
这些年来,她们母女俩的关系还是不近不远,不特别热络也不见疏离,一个月会有几次像这样斗斗嘴、闲磕牙,聊聊是非,说两句狠话来满足压抑的变态心情。
自从发现弟弟有向妈宝发展的趋势,快被崔姨娘养歪了,成清宁毅然决然的使了小手段,让弟弟搬到外院跟着其他兄弟住,长于妇人之手的孩子会长成纨裤,不会有出息。
移出去后成效还不错,除了前几个月会大吵大闹外,她用一万个“为什么”编了几本小册子,学着识字的他一看就不闹了,还认真地学起来,反过来问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那样,几乎把她考倒。
如今成弘武十岁了,入了族学求学问,他已经不黏崔姨娘了,改黏他的二哥哥和三姊姊,把他们烦得看见他就怕。
崔姨娘一听,气得银牙一咬啐道:“去去去,见了你就烦,去当你的秦王妃,别让你这当姨娘的生母拖累你。”
“姨娘,你这脾气要改,明明嫉妒我还摆出一副我撞大运的样子,我可以不当秦王妃,你能不当崔姨娘吗?”有些人的命莲早就注定了,任她再怎么翻腾还是留在原地。
“你……”崔姨娘顿时赤红眼,恨恨地看着宛如狐狸般狡猾的女儿。母女是前世的债,今生的仇人。
“三姊姊,你来看姨娘呀!今天又带什么好吃的?我好饿……”刚放学的成弘武直嚷饿,一个飞扑抱住他最爱的姊姊,小狗似的轻嗅她身上混着甜橘香气的竹叶香。
很轻、很淡,若有似无,橘皮的甜香、竹叶的淡雅,混合成一股独特的气味,不仔细闻很快就飘走了。
成清宁常以自身来试验混搭的精油,若未感到不适、味道尚可,她便分装成一小瓶一小瓶放在芳疗馆贩售,看销售反应再来决定产量,或是听取使用后客人的感受,改良配方。
她的芳疗馆会大受欢迎源自她的细心经营,独家调配的熏香和精油也是一大特色,别人无法仿制。
最近她正托人试着帮她找迷迭香、薰衣草、柠檬、天竺葵、百里香之类的种子或植株,怕他们不认识或有别名,还特意画上图样,以供比对。
“有,我让荷心做了蒸糕和填糕,刚放凉,赶紧吃,做得不多小心姨娘偷吃。”姨娘也是个贪嘴的。
她口中的蒸糕其实是蛋糕,不过不是用烤的,而是放入蒸笼蒸,填糕是马卡龙,她研究了半天才做出了奶油,少许的做了一些好满足口腹之欲罢了,不打算当商品贩售,反正她一不缺银子,而且也忙不过来,二来芳疗馆已够显眼了,不用再开蛋糕店给自己招祸,毕竟她只是不受宠的庶女,低调点比较安稳。
“哇!我要吃、我要吃,都给我。”小孩子心性的成弘武很护食的看向崔姨娘。“姨娘,你不会跟我抢吧?”
嘴馋的崔姨娘咽了咽口水,撇过头的冷哼一声,“两个不孝的白眼狼,谁跟你抢这些不入流的甜食,小心噎死你!”
“很软,一抿就化开了,不会噎着。”成弘武嘻嘻的笑着,一口一口地吃得欢快,浑然不觉自家姨娘的脸色越来越黑。
“白生你们了,一个个来讨债。”给她吃一口会怎样?当初生他们俩是九死一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可两姊弟没一个是省心的,除了会气她外别无他用。
崔姨娘像仇人在前却不能报仇的猛嗑瓜子,很快地女儿孝敬的黄梨木高脚茶几上堆满碎壳。
“既然知道是来讨债的又何必造口业,女儿发达了定照看你一二,瞧瞧这屋子的东西有多少是我的贡献,人要知足,少发牢骚,我给你的‘雪肤膏’要天天抹,永保青春的,瞧你年轻多了,抹完了我再做,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