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太了解你了!”她猛一回身,双手再次往桌上一拍,“白纸黑字上也许我是最大功臣,可是在你心里,功劳最大的永远都是她!”
事实上,她根本不在乎那功劳算谁的,她在乎的是这对夫妻在一夕之间又重修旧好了。
她从十年前就暗恋着这个男人,可就在她打算表白的前夕,他竟说自己在米兰遇见了真命天女,甚至很快步入礼堂。
谁知婚后,那女人不顾他自己出来创业的辛苦,还以冷漠来凌迟他、虐待他,这一、两年间,她默默地守着这个男人,为他在事业上打拚,为他那近乎破碎的灵魂打气,没想到在她好不容易看见曙光的时候,那女人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地又把他给抢回去了。
她怎么能原谅?她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纪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我——”简维政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桌上的分机铃声给打断。
两个人都顿了顿,铃响三声之后,他吁口气伸手就要接听,纪恩却抢先一步伸出手切断了那通电话。
“你……”简维政愣了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我受够了,我今天就要摊开来讲清楚。”
虽然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他决定洗耳恭听,“OK,什么事情都好谈,你说吧。”
他很珍惜纪恩这个老朋友,也感谢在事业上有这么样一个伙伴。所以,不论她对他有什么不满,他都愿意诚心聆听,并且反省。
不过很可惜,对方似乎不是这么看待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第5章(2)
下一瞬,纪恩迈步走向他,狠狠揪起他的领口,抬头就是一吻。
简维政没料到她竟会做出如此举动,震惊得全身僵直。
“别这样!”他瞬间挣脱她,激动怒道:“你疯了吗?我结婚了!我有老婆、还有一个女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我怎么会不清楚?”纪恩像是在哭,也像是嘲笑自己,她拧紧眉头,撝着自己的胸口,“简维政,我爱你十年了,从高中就一直爱你,你怎么会笨到完全看不出来?我在你心目中到底算什么?”
这样的告白来得太突然、太震撼,让简维政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这时分机再次响起。
两个人只是沉默地看着彼此,办公室中除了一声又一声的刺耳铃音,便是彼此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简维政回过神来,一把抓起话筒,说他打算分散注意力也好,总之,他是暂时处理不了纪恩这件事。
“喂,我维政。”
“老大,你老婆刚才来找你,我让她自己上去了。”
这话一入耳,简维政的心脏彷佛突然被扔进了冰冷的河里。
“什么时候的事?”他闭了眼。
“可能是七、八分钟前吧?我没看欸,我刚好接了一通客户的电话——”他没把话给听完。
完了,他想。
纪恩进门之后,并没有将门给带上,所以,如果曼青上来过,肯定全程目睹了刚才那一幕。
他话筒一扔,直觉拿了车钥匙就要离开。
“等等,你要去哪?”纪恩不明白他这举动从何而来。
“曼青上来过。”
冷漠地留下一句话,他几乎已经踏出了办公室。
“别去!”纪恩大喊,追了出去,不在乎左右的部门是否会听见什么,“你忘了她是怎么对待你的吗?”
可他没听入耳,头也不回地跑了,直往电梯奔去。
“简维政!”
纪恩气得用力抬脚一踱,竟踱断了鞋跟,她重心顿失,狼狈地跌坐在地,隔壁部门的同事似乎听见了骚动,有人好奇地探出头来。
“……纪恩姊?你怎么会坐在地上?”
她没理会对方,只是忿忿地瞪着简维政离去的方向。
余曼青认出了那个女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年轻了许多,而且仅仅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她还是认出了那个女人——那个简维政后来再娶的第二任妻子。
所以,在她看见两人唇对唇吻上的那一瞬间,她本该生气的,可是她没有,她选择了掉头离开。
胸口像是被块巨石给压得无法呼吸,她痛、她恨,却无法说出口。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那一瞬间,有太多的想法涌进她的脑海里。
她终于深切体认到,当初自己与丁邦瑞的那段婚外情,究竟带给维政多大的伤害,话又说回来,既然这两个人老早就相识了,是否有一种可能性,是她连想都不敢去想象的?例如他们的感情,其实早在她签下离婚协议书之前就已经萌芽滋长了?
不,不可能。
余曼青断然甩去如此丑陋的想法,快步走向电梯,像是被什么妖怪追赶般疯狂按着下楼键。
好不容易电梯来了,她提步踏进那独立而封闭的空间里,眼泪立刻落下。
她旋身按下一楼键,却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抹高大的身影也跟着钻了进来。
是简维政。
她错愕了下,赶紧低头抹去脸颊上的泪。
电梯门缓缓关上,电梯开始移动,密闭的窄小空间里安安静静的,两个人各站一侧,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该怎么打破这难熬的气氛。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抵达一楼。
简维政明白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就这样走出去,于是在电梯门开启的瞬间,他挡住她,倾身连续按下两个键,分别是“RF”与“Close”。
“你……”余曼青抬起头,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你看见了吧?”他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地问。
这两年来,他已经受够了冷处理。
从前,他总相信“冷处理”是化解冲突的最佳方式,可是时间证明他错得离谱,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冷处理只会造就彼此之间那道敲也敲不破的冰墙,并不会为彼此的感情保鲜。
所以这次他不会再选择如此愚蠢的方式了。
他直截了当的质问让余曼青一时哑口无言,她静了几秒,点点头,然后将手中的保温袋递上前。
“我只是想快点让你尝尝这个……”
她抿抿唇,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在背诵台词般说明,“我早上试出来酒商要求的创意料理,是以鸭肉为主,佐柑橘类的酱汁,我想鸭肉来搭配勃根地的红酒是最适合的了;后来,我又觉得菜色有点单调,所以加入了东方风格的翠玉白菜……”
她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转移话题,但简维政没让她得逞。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打断了她的话,“你都看见了,是吗?”
她静静地看着他,知道这回肯定躲不过,于是她低下头,轻轻颔首。
“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你不生气?”他不能理解她到底在想什么,好歹也该说些什么吧?
今日换作是他看见任何一个男人吻了自己的妻子,他肯定先冲上去挥一拳再说。
“因为我……”余曼青缓缓启唇,想起自己也曾让他承受过不相上下的痛楚。
虽然她很清楚那是上辈子的事,可她就是止不住愧疚。
“我没资格对你生这种气。”她垂眸,像个落败者般脆弱。
“你没资格?!”听了,简维政拧起眉心,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你没资格的话,那请问谁有资格?”
余曼青沉默不语。
她的沉默让他心浮气躁,半晌,他恼怒地抬手爬过发丝,“好歹你也问一下我和她的关系吧?你都不问,我怎么澄清?”
闻言,余曼青抬眸看了看他,心里浮现的却是上辈子那一家人和乐融融的画面她的心顿时狠狠抽痛,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硬是把手上的保温袋塞到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