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们在屋里待到将近黄昏,直到经纪人罗姐打电话来催促,他们才走出老旧公寓。瑀希先送贺肇进公司、才送淽潇回家。
半路上,淽潇问:“我爸爸还是贺阿姨跟你说什么?”
“有吗?”他反问。
“有。你回答他们‘放心、我会的’,你答应他们什么?”
那个啊……瑀希哂然,陆叔叔对他说:“既然你喜欢潇潇,就请好好珍视她、爱她一辈子,她是个好女孩。”
他当然会珍惜,不需要额外叮咛,瑀希笑而不答,踩下油门、加速而去。
第10章(1)
新专辑MV要在义大利进行拍摄,一大早保姆车就来到楼下,等着接贺问晴到机场,他还没整理好,罗姐在客厅里和淽潇闲话家常。
碰面好几次,两个人已经很熟。
罗姐说:“你哥哥不反对你走同行,如果有意愿的话,罗姐亲自带你勇闯演艺圈。”
她有一双火眼金睛,被她相中的人一定会大红大紫,当初她就相中瑀希的妹婿吴卫,三番两次打电话给他,想亲自为他规划演艺生涯,没想到中途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给抢走合约,那个说不出口的闷呐,闷得她好几天吃不下饭。
这次新闻炒得火热,基于贺问晴保护淽潇的立场,她露脸的机会并不多,就算露脸,应付主持人问题的多是贺问晴,但不太说话的淽潇很有观众缘,才短短几天,粉丝团里便累积几十万粉丝,如果她正式出道还得了。
面对罗姐的话,淽潇失笑,什么人做什么事,她一无才华、二无演技、三无美色,虽然可以靠这次的事件抓住观众的同情心,但时间一久,很快就会被人拆底,到时成不了气候还拖累哥哥,就真是得不偿失。
“不行啦,我在镜头前面会偈促不安,我还是乖乖在家里当米虫,让我哥哥养比较好。不过罗姐,我爸爸留下来的曲子可以用吗?”
比起自己的出道,她更在乎这个,如果哥哥能唱爸爸作的歌曲,那就是父子合作的专辑,但愿,透过歌曲能减低哥哥对爸爸的怨恨。
“说到这个,你爸爸真是天才,我敢打包票,那些曲子会大红。当初认妹妹的新闻炒出来,知道陆启为过世的消息,就有不少人回去翻唱你爸的老歌,还有选秀节目以你爸爸为题,做为选唱曲。
“公司那边已经留下几首适合阿肇的歌,其他的正在寻找歌手,对了,上次你提议的事我转给经理了,经理同意把那首‘摇篮曲’放在这次的专辑里面。”
听见这个消息,淽潇有些兴奋。
从老公寓回来的那个晚上,她听见大哥在阳台,拿着爸爸的谱、低声吟唱。这首歌是父亲对孩子唱的摇篮曲,歌词里叙述一个忙碌的父亲,每天回到家里,只能看见摇篮里孩子沉睡的身影。他轻轻在孩子耳边唱歌,一个恍惚间,孩子长大了,他错过孩子的童年、少年……每个需要父亲的阶段,他看着孩子眼底的陌生,心碎。
它描写了父亲对于自己缺席的遗憾及歉意。
“MV是哥哥拍的吗?”
“他不肯啊,公司只好找偶像剧的男女明星来拍,他只负责唱,不过MV里面还是会出现一些阿肇的镜头。你爸的创作能量很惊人,我不懂,为什么他不肯把它们拿出来卖。”陆启为有过低潮期,但那之后的作品更胜过去颠峰。
是世态炎凉吧,他有他的骄傲,宁可躲在小酒吧唱歌,也不愿意求助昔日老友,教人知道他的落魄,否则怎会死得无声无息。
爸爸是个音乐天才,却也是个不对爱情负责任的天才,妈妈、贺阿姨都因为他而受伤,淽潇能够理解哥哥,爸爸的行径确实让人难释怀,至于她……是太渴望父爱了,才会在心底为父亲画出完美身影。
间话时,瑀希笑道:“真是矛盾。你母亲把你父亲形容成十恶不赦的恶魔,你却把他想像成完人,而贺阿姨拚命想在阿肇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父亲形象,他却对父亲满心怨怼。”
“这可以分两个层面来想。”她试着当心理学家。
“哪两个?”
“第一:我妈不疼我,所以她越讨厌的人我越爱;而贺阿姨太爱哥哥,所以哥哥无法不怨恨龄欠贺阿姨的人。”
“换言之,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而朋友的敌人是敌人?”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劝慰失恋的朋友,千万不能说对方的好话,而要把对方骂成狗屎。我妈骂我爸,是卯足了劲儿的,也许我心里对爸爸多少有些不满,但那份怒恨,全被妈的恶言恶语给清除掉。”
“我认为你和你哥对父亲的观感,用几个字就足以解释——同性相吸、异性相斥。”
自从去过公寓后,瑀希几乎每天出现,淽潇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闲,不过,她喜欢他上门作客,喜欢这样子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听起来有道理,其实没有意义的话,但两人却越说越起劲。
淽潇什么事都告诉他,好的坏的、开心的无聊的通通讲,尤其是每参加完一次家聚,就有数不清的谈资。
她说:“我想不出来,当初为什么会喜欢孙易安?!”
他一针下去,血珠子又冒出来。“年幼无知。”
她瞪他一眼,接着说:“我和他的性格完全不同,居然能交往三年,我好佩服自己也佩服他。”
“不必太佩服,你怎么知道戴淽艾不是他的第一次出轨?过去三年,说不定他有备胎无数,只是她们比戴浞艾聪明,没让孙易安搞大肚子。”他又拿起针,顺顺当当往她心头扎下去,上辈子,他肯定是中国古代名医。
“他说他对我有恐惧,因为我经常逼他和我一起计划未来。”这回瑀希刚亮出蝎尾针,淽潇立刻用掌心堵上他的嘴。“别说了,我知道自己是所有男人都难以忍受的女强人。”
瑀希拉开她的手,笑道:“不对,我要说:有的人天生是蝗虫,飞到哪儿吃到哪儿,你非要逼他当勤劳的蜜蜂,他不怕你才怪。”
她叹气,也对!他家爹娘那几千亩田,够他啃上一辈子,他干么学穷户,担心储粮过冬的事?
每次说不赢瑀希的时候,淽潇就会问:“医生不是一种很忙的职业吗?”
“对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然后语脸带骄傲地接话,“除非他们有个院长爸爸,否则高所得、高工时,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当然不会告诉潇潇,自己的特权有多令人眼红,更不会告诉她,自己在每个晚上怎样向爸爸汇报“追妻战果”。
“阿肇出来了!”罗姐轻喊一声。
淽潇连忙跳起来,把桌上的纸袋递给哥哥。“我知道你没时间吃早餐,但是早餐很重要,你上车的时候抓紧时间吃一点吧。”
贺问晴接过纸袋,亲昵地揉揉她的头,说:“我会吃的,你别担心。瑀希说这几天特休,要过来接你到外婆家住几天,行李准备好了没?”
“嗯,我是管家婆,连冰箱里的东西都打包好了。”
“好好玩,有时间就发LINE给我,我会回的。”
“知道,哥哥不必担心我,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吧!”
淽潇把哥哥送到大门口,等到电梯门关起她才回到屋里,屋里有一张墙贴着哥哥的巨型照片,她两手横胸、欣赏着墙上的男人,微笑,“巨星真是要有特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