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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页

 

  满足地吸一大口,他再度入睡。

  第5章(2)

  当瑀希醒来的时候,淽潇站在床头,两手背在身后,假仙的表情好像她昨晚没有做过入侵别人床铺的“坏事”。

  弯下腰,她笑眼眯眯地望向他,说:“婚礼很累哦,从来没看过你睡那么久,我还以为医生是不爱睡觉的。”

  在假装没窝到人家怀里之后,她又假装其实昨天根本没有人吵架。

  “下次你也办一次婚礼看看,就知道有多累了。”话出口,瑀希惊觉不对,他根本不想提感情婚姻那方面的事。

  可是淽潇聪明,她刻意把话题转开。“那我就更应该谢谢你。你这么忙,还记得帮我带东西。”

  说着,她把背着的手伸到前面,手里拿着昨天瑀希带回来的捧花。

  “这是要给我的对不对?”

  瑀希起身,在床上盘腿坐着,微笑,“对。”

  “那……你闭上眼睛。”

  “闭眼?”他才刚刚张开眼。瑀希没争辩,合作地闭上眼睛。

  短短三秒,她说:“好了,你可以张开眼睛。”

  瑀希眼睛打开,然后,屏息——她的头发高高地梳成髻,额前些许浏海,耳鬓边垂下几缕黑丝,发髻上缀着一圈珍珠,长长的头纱垂在身后,她穿着一身珍珠白的贴身婚纱,蕾丝袖子长至肘边,白皙的颈项上头没有东西,只有一颗小小的心形钻石,和耳垂上的小钻配成对,上半身是相同的贴身蕾丝材质,腰带上米色珠子为饰,缝出简单的云纹,曳地长裙上没有蕾丝、没有花纹,只是一幅泛着柔光的缎子,她手里捧着他带回来的捧花,深深浅浅的紫色兰花,映着她的笑容,美丽非凡……

  瑀希傻傻地笑着。

  “漂亮吗?”她歪着头,凑到他面前说。

  “非常漂亮。”

  “有没有欲望牵着这么漂亮的新娘走红毯?”她笑着朝床上的瑀希伸手。

  他接过她的手,满面笑意盘然,微微的冰凉、微微的舒爽,他离开床走到她身边。“是男人都会有这个欲望。”

  “真可惜,不能拍下来,不然我就能够知道自己有多漂亮。”

  瑀希松开她的手,走到衣柜边,将穿衣镜搬到她面前。“看见了吗?”

  “看见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笑容不断。

  “既然不能拍下来,就画下来。”

  他牵着她坐到书桌前,给她一本画册、一枝笔,还有一整盒的颜料。

  “你怎么有这个?你也喜欢画画?”

  他笑而不答。那是特地为她买回来的,在昨天。

  她画了很多画,却半幅都留不下来,于是他带回颜料,希望能把她的心情留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我去洗澡、弄点东西吃,你在这里画图。”

  “好。”淽潇应下。

  她拿起笔,侧身看一眼镜中的自己,熟练地在纸上描绘,不多久,一个美丽的新娘子出现了,她坐在窗边,侧头看着手中的捧花。

  她不喜欢寂寞的感觉,因此在新娘身边画了个新郎,几笔,她勾勒出瑀希的眉眼、勾勒出天使般的灿烂笑颜,只是……想了想、觉得不妥当,她擦掉新郎的五官,然后开始调和颜料,一笔一笔地在画纸上烙入色彩。

  她画得很认真,瑀希端着餐盘进屋也没发觉。

  放下餐盘,站在她身后,潇潇画得很好,任何人看见这张画,都会知道新娘是谁,她不走这一行是浪费了,视线转移,目光落在没有五官的新郎身上,无数的猜测飞掠。

  她因为他的话而犹豫了吗?她也担心他提及的状况?因为担心害怕、因为不确定,所以她没走、她选择留下……

  这样对她好吗?长期昏迷,器官衰竭,到时她想回去却回不去怎么办?心沉,他有几分后悔。

  ***

  不提孙易安、不说回去的事,两人很有默契似地,一起逃避着非得到来的事实。

  淽潇每天都撑着快掉下来的眼皮,做菜给瑀希吃,璃希承认,她的蔚艺比自己更好。瑀希经常撑着伞出门,伞下有个别人看不见的女孩,他与她说说笑笑,说着医院里的趣事。

  他知道她累,因此每次的白天“活动”控制在一两个钟头内结束,然后他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书、假寐。

  不久后,他会发现淽潇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环住他的腰、头贴在他的胸口入睡,她恋上他的体温,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她睡着、他清醒,他看书、她在梦里听见亲情的呼唤。

  她知道最终都是要回去的,只是不舍得,不舍得离开。

  她心里清楚,离开之后,再不能肆无忌惮地赖进他怀里,不能黏得他那样紧,离开这里之后,即将面对的是现实,是上班打卡、妈妈、叔叔、大姐、妹妹以及传闻中的张医生,他们之间再也无法简单……

  瑀希也明白她终究要回去,只是,比起她的不舍得,他心里有更多的复杂情绪。

  潇潇回去之后,就要和孙易安复合了吧,她很固执,肯定会把计划彻底执行,到时,她会寄喜帖给他吗?会高高兴兴地扯着他的衣袖,抬高下巴,说:“瞧,人都会改变的,易安只是一时迷惘。”

  到那个时候,他与她,还会是朋友吗?

  他其实不缺朋友的,但他珍惜她,想要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她肠枯思竭对他讲一大堆笑话?她说:“从前没有人肯听我说话,现在,有你真好。”还是因为她卯足劲儿逗他开心?她说:我的功力有点糟,每次想逗妈妈开心,却总是逗出她的忿怒。

  或者因为她煮饭、抹地、打扫庭园很卖力?她说:“这种事、我在行,我很努力当乖小孩,读书、帮家里做家事,如果可以换孩子,所有妈妈都会想把我换回家……”

  她老是用轻松的口吻说着这些事,而他老是因此心疼心酸,恨不得圈出一张保护网,将她紧密收藏。

  她不是刻意的,而他却被她的非刻意牵动,不知不觉间,他的心一再沦陷,她的笑、她的怒、她的悲喜窜进他的知觉里,和他的融为一体。

  他不确定这样的感觉算不算爱情,却能确定,他不想在这个时刻和她画下句点。于是他自私了,他没催促她快点回去,即使他是医生,很清楚长期插管卧床对人体有多少伤害,但……他自私、掩耳盗铃,他贪求多一点点时光。

  看着她送给自己的画,幸福的新娘、幸福的笑脸,新郎的脸上没有五官,但他几乎可以想像,那双眼睛里藏有多少感情,她真的期待能够嫁给孙易安!

  淽潇端着一杯桂花酿走到他面前,说:“可以喝了,你试试看,不过泡越久、花香会越浓。”

  他接过茶杯喝一口,确实,没有之前的香。

  她把杯子拿回来,凑在鼻尖轻轻嗅闻着。

  “我看到你国小的作文簿,在你外婆收藏的盒子。”

  “你看了?”

  “看了。”

  她哇哇怪叫起来。“天底下只有律师才晓得侵犯别人隐私权是犯法的吗?”他失笑。“我知道啊,但我也知道鬼无法按铃申告。”

  “你欺负我是弱势团体?”

  他冲着她微微一笑,换话题。“成功对你而言很重要?”

  “怎么这样问?”

  她已经忘记自己写过的作文?瑀希轻哂。“那篇作文的题目是:‘我长大之后……’老师大概希望学生发挥想像力,想像自己长大后要做什么、成为怎样的人。”

  “应该是,我怎么写呢?”

  “你说要当一个成功的人,要赚很多钱、有很好的名声,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你,要别人听见戴淽潇这三个字,一起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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