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离开化妆室,钟珂耳边还回荡着柳敬媛母亲的那些话,尤其是元日刚说他会一直等到柳敬媛回来为止,她相信他说过那种话,当时的他一定没有想到柳敬媛到了英国会丢下与他的感情,另结新欢。
如果没有她,他会和柳敬媛复合吗?
如果他们结婚了,他真的能忘掉柳敬媛吗?
如同柳母所言,他们之间的感情超过十年了,而她和他呢,不到半年,怎么跟十年较量?不要自不量力了。
走到饭店大厅时,她的手机响了,她瞪着来电者,竟然是元日刚打来的,他这是在耍她吗?
“不是说手机搞丢了?”她没好气。
“原来是昨天掉在医学院的院长家里,他请人送到医院,护士知道我在这里跟长辈见面,叫计程车送来。”
她不由自主出言讽刺,“你说的护士是唐绮吗?她还真是体贴。”
“还在生我的气?”元日刚叹口气。“你在哪里?东西都没吃,怎么不在位子上?我过去找你。”
“你在我的位子吗?”她哼了哼。“跟柳敬媛的母亲谈完了?”
他微愣。“你怎么知道我见的人是柳敬媛的母亲?”
“我何止知道你偷偷跟柳敬媛的母亲见面,我还知道你对她全家都关怀备至,很关心你无缘的岳母腿还疼不疼。”她口气很酸的问:“对了,你什么时候要派人去她家里抓漏啊?房子漏水会影响健康,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确实不能等闲视之。”
他越听越是讶异。“亲爱的,你跟柳伯母交谈过了是吗?”
隔了一条走道又相距好几桌,她不可能有顺风耳,听得见他跟柳母谈了什么,何况那些话是在她还没到之前说的,她更不可能听到。
“谁是你亲爱的,不要乱叫。”她的火气一拥而上。“既然那么关心她的家人,你干脆做柳家的女婿不是更好,可以正大光明的关心他们。”
她无理取闹的口气令他莞尔。“亲爱的,不说过去的情分,她是长辈,说有重要的事跟我商量,我总不能推却。”
“那么以后呢?”钟珂口气煞冷。“只要她一有事找你,你就得赴约吗?”
元日刚一笑。“我现在知道你不喜欢了,我会跟她说清楚。”
可能连钟珂自己也以为自己难搞,但事实上,外冷内热的她一点也不难搞,七情六欲都表现在脸上。
“你在笑吗?”他竟然还笑得出来?她不悦的眉头锁成一线。“我问你,你内心深处想跟柳敬媛在一起吗?不要骗我,我要听实话,你最好对自己诚实一点,不然你就得随随便便跟一个你不爱的女人结婚过一辈子了。”
他叹口气。“钟珂,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如果没有我呢?”她问得飞快。
她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醋坛子,可这下显露无遗了。
“也不会是柳敬媛。”他很快的回答,很深沉的说:“我们就算再复合也走不下去,在她选择离开时,我们之间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你们现在在同一间医院,同一个部门,会有很多时间见面,我觉得我不能放心。”管他什么面子、尊严,她都豁出去了,并非她对自己或对他没信心,而是光他跟柳敬媛会朝夕相处这个事实就令她很不舒服,以后也势必会常成为他们口角的导火线,她不会假大方的说她一点都不在意。
“其实我正打算换医院。”他缓缓说:“我离开之后,只要她表现得宜,主任的位置就会属于她,这么一来,我也不必再对她心存歉疚……不过,亲爱的,这些可以等以后再说吧?”他迫切地问:“你究竟在哪里?我过去找你,不然我在这里等你……”
“你在那里等我吧!我在大厅,走几步就过去了……”
大厅的电梯门开了,一对老少配的男女亲热的走出来,女的很年轻,好像是个有出现在杂志上的小模,她怀疑那女孩还未成年。
而男人……
她脸色一僵,惊怒的看着那个男人。
钟大富慌忙把少女的手松开,女儿已经对他很不谅解了,偏偏又让她撞见自己跟个美眉出入饭店,唉……
“小珂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钟大富结结巴巴、不由自主的想为自己说话。
钟珂感觉自己心脏倏地往下一坠,她寒冰般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父亲。“我想的是怎么样?”
钟大富一脸的尴尬。“我们只是来这里吃饭……”
“不必说了,我不想听!”她本能抗拒,转头就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心中那根平时拉紧的弦突然断了。
“小珂啊!你听爸爸解释……”钟大富追上去,就算不能化解女儿的心结,也不想她更讨厌他。
他就只是个男人而已,不过多了几个红粉知已,为什么要把他想得那么坏?
钟珂充耳未闻,脚步越来越快,就是不想让那位钟董事长追上,对她说些有的没的的鬼话。
什么来饭店吃饭?太瞎了,这就像某些被抓包的政治人物说跟美眉上摩铁是去谈公事一样的可笑。
“小珂!”钟大富拼命的追上去。
他看到前方的钟珂竟然滑倒了,旁边有个小孩惊慌的站在那里,地上有一杯打翻的可乐,钟珂滑倒之后就没有再站起来。
“好痛……”腹部传来的痛楚让钟珂完全无法起身,她感觉自己的额上在冒汗,背脊也在冒汗,应该要痛的脚踩反而一点都不痛。
“小姐!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饭店的大厅经理赶过来,闯祸的孩子和孩子的妈妈在旁边手足无措。
“她是我女儿!”钟大富把经理推开,自己扶起钟珂。
经理吓到了,认出饭店的贵宾。“钟、钟董事长!”
元日刚从咖啡厅那头过来,一眼便看到纷乱吵杂的现场。
钟珂还没跟他讲完电话就忽然停了下来,而他一直没挂掉手机,越听越不对劲,这才寻了过来。
“怎么回事?”
元日刚表示自己是医生,大步走过去,如天神到来,围着的人自动让路给他。
“原来你也在!”钟大富失了方寸,急道:“你快帮她看看,她好像很痛!”
蓦然间,围观的人之中有人尖叫了。“她在流血!”
两个男人同时看到一道血河从钟珂裙下的小腿往下流。
钟大富惊惶失措。“怎么会这样?”
元日刚立即抱起她。“到医院!”
***
医院里,钟珂已经没事了,她正熟睡着,摔了那一跤,她有流产的迹象,但幸好胎儿保住了,只要住院安胎几天就可以了。
两个男人在病房里守着她,一个面色如土、咳声叹气,被女儿吓得瞬间风流倜傥都不见了,像老了十岁,一个则在观察着另一个。
“怎么会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这丫头平常到底在做什么?把杂志办得有声有色,却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这样要怎么当妈妈?不行、不行,得好好帮她补一补才可以,要找个帮佣去帮她做家事,从现在开始,她不可以再三餐不定时了,要吃得营养,孩子才会健康……”病床边,钟大富一直在絮絮叨叨。
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无误后,元日刚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钟大富。“伯父,您是不是……”
钟大富慌张的阻止,“嘘!嘘!”
元日刚觉得好笑了,自己都还没说完呢。“伯父,您是不是曾经……”
钟大富这回站了起来,气急败坏的阻止,“你这小子,我不是都嘘嘘了,叫你不要说话吗,你怎么还继续问,这么不会看脸色是要怎么当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