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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芷芸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个性老老实实,乌黑直发清汤挂面,讲话总是轻声细语。

  “嗯?”周静潇回过神。

  “怎么了吗?”邓芷芸凑了过来,看了眼移送书,“是很棘手的案子?”

  “蛤?没有啊。”她否认了,别扭地把移送书摆回桌上,干笑道:“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我第一次看你犹豫。”

  打从共事的一个多月以来,周检向来是果断利落,下笔从不迟疑,怎么今天突然优柔寡断了起来?

  周静潇只是微笑以对,没回答。最后,她照惯例请对方印制传票,传唤犯罪嫌疑人来开庭。

  她想,那家伙收到传票的时候,肯定会跟她一样惊吓吧。

  因为她的名字就在那张传票上。

  范姜淳第一次看见周静潇穿法袍的样子,黑底,镶紫边。

  很诡异的感觉,坐在那儿的女人彷佛不是他所认识的周静潇。这个女人冷漠、端肃、高高在上,以一双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有没有做?”她语气凛然地问了一句。

  “有。”

  本以为他会否认,可是他却大方承认了,这令她微微诧异。

  “有?”

  “但不是故意的啊。”他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只是单纯想拿后方架上的东西,谁知道手一伸过去就碰到对方的胸部。”

  周静潇皱起眉头,目光扫过应讯席上的被害人,那是一个十九岁的小女生,始终把头垂得低低的,没和谁对上视线,只是不停捏着手指,显得如坐针毡。

  “所以你主张非故意?”她又问。

  “当然不是故意的。”他无奈苦笑,“我根本不知道背后有人,那个时候我马上道了歉,她也跟我说了没关系,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隔了半个月后她突然要告我。”

  “你的说词跟笔录上完全不一样。”

  “我不知道笔录上写了什么。”

  她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不可置信的道:“不知道笔录写了什么你还签名?”

  “所以笔录上写了什么?”他感兴趣了起来。

  “你……”她深呼吸了一回,然后低下头,从容引述,“上面说,你承认趁着被害人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摸了被害人的胸部一把,然后还以眼神胁迫对方不许张扬,否则将会试图让被害人失去现在这份工作,或是让对方做不下去。”

  “哦?没想到我的眼神可以说这么多话。”他笑了。

  “……请被告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词态度。”

  他眉一挑,耸耸肩。“是,遵命。”

  他蓦然察觉,这般正经八百的她似乎也颇有另一番风趣,虽然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热情奔放的人。

  “那你呢?”周静潇的目光转向了那名小女生,“被害人,你怎么说?”

  “呃……我、我……”女孩怯怯地抬起头来,眼神一对上周静潇,便又立刻撇开,曝嚅道:“我那天本来是要去仓库清点调味料的存货,然后、然后经过他旁边的时候,他就突然伸手……摸我的……胸部。”

  女孩愈说头愈低,到最后几乎听不见她的声音。

  “你在制作笔录的时候,表示他是故意的?”

  “嗯……”

  “怎么说?”

  “因为……”女孩咬了咬下唇,道:“因为他在摸了我之后,还一直对我笑,那让我很不舒服……”

  第2章(2)

  周静潇凝神倾听,同时眼角余光留意着被告席上的男人。他的表情从容坦然,没有作贼心虚、没有对犯行的内疚,就只是眉宇间有着一股淡淡的无奈。

  “那你为什么当时没有提告?”

  “我、我会怕……”

  “怕什么?”

  “因为我怕他会跟老板说我不好、说我不对……我们老板很喜欢他,我怕他一说,我就会被开除……”

  “也就是说你为了保住工作,隐忍了一个月?”

  “嗯,我很需要这份工作的收入……”女孩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不愿与检座正眼对视。

  “这段期间,被告曾经以书面、口头或其它形式威胁你吗?”

  女孩沉默了好半晌,最后摇摇头,又开口忙辩道:“他虽然没说,可是我知道他是那个意思。”

  “何以见得?”

  “呃……”女孩又开始支吾其词了,“他、他每次一看到我,就好像在暗示我那件事,有时候还会故意支开其它的工作人员,想制造只有我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他是否有再犯的行为?”

  女孩摇头,“没有,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找机会……”

  “第一次受到骚扰的时候,旁边有没有其它的目击者?”

  “没有。”

  “我查访过你们共事的‘沐兰亭’,负责厨房业务的人员共有六个,连一个目击者也没有?”

  “……没有。”

  问讯完毕,周静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抚着下巴,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她暗忖,这女孩在陈述的时候眼神飘来荡去、彷徨闪灿的,想必是隐瞒了部分事实。

  好一会儿,她抬眸,望向被告席上的范姜淳,道:“被告,你认罪吗?”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也从来没有威胁过她,更没有制造什么独处机会。所以,不认罪。”

  “你们各持一方说法,与口供笔录天差地远,这叫我怎么办下去?”

  下方一片沉默。

  她轻吁了口气,淡然道:“罢了,两位先回去吧,这案子我会仔细查明,择日再做传唤。”说完,她起身掉头离开了侦查庭。

  周六,她趁着假日闲暇,在当地找了家小有名气的咖啡厅,点了一杯店长推荐的焦糖拿铁。

  她端起瓷杯在鼻下闻了闻,心思却全在那件性骚扰案上。

  自从昨天开了第一次的侦查庭之后,她的心里便产生一堆疑问——不管是针对案情,或是针对范姜淳。

  基于九年的同窗情谊,她不认为他是那种会利用职权之便来骚扰女同事的人;其次,她想或许也根本没有必要。

  那家伙的异性缘向来极好,与其说他去骚扰别人,不如说他被骚扰的机率还比较高一些。

  但是,这样先入为主的观念对被害人并不公平。

  九年的同窗情谊又如何?这么多年来,她办的案子可多了,深知男人即使衣冠楚楚,骨子里仍然可以是一头野兽;再说,久违了十多年,对方的内心有了什么改变,她压根儿没头绪。

  她甚至连他为什么休学都不清楚。

  他说了“没兴趣”,可真的是没兴趣吗?她又不能证明。

  她不禁扪心自问,倘若今日的被告不是范姜淳的话,她会如此挂心吗?肯定不会。

  这类型的案件即使客观证据不足,通常也会当庭和解,不管被告是不是无辜的,社会舆论通常是向着被害人;于是,在一种“没人愿意闹上法院”的心理之下,这种职场性骚扰案多半都会以和解收场。

  可她那天并没有当庭协调。

  事实上,她认为两方的反应都不寻常。被害人不像被害人,被告不像被告,整个侦查过程活像是一场被演烂的戏剧。

  思绪至此,她叹了口气,浅啜一口咖啡想着还是找个时间去餐厅问问其它的工作人员好了,自己在这儿空想也想不出什么突破……

  这时,一缕娇小纤瘦的身形风风火火踏入了店内,闯进她的视野、引起她的注意。

  她认出了那是被害人,不过对方似乎没有认出她。

  女孩踩着焦急的步伐穿过她身旁,连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在她后方的那一桌坐下。

  “吼,烦欸!都是你害的啦,”第一句话就是责备,“昨天请假开庭,晚上老板就打电话叫我先不要去上班,你看你看啦,我早就跟你讲过了,我们老板一定是挺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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