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曼芸笑说:“你不必担心,成裕,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只是想帮你们一点忙。”
“可是--”
庄成裕还待再说,唐伯夫阻止他,说:“没关系,成裕,就随曼芸的意思。”
他比个手势,叫谢阿蛮过去。
“成裕,”他转向庄成裕。“你将阿蛮排在哪个位置?”
“最后。我安排她最后出场。”庄成裕不假思索。佟曼芸则安插在末数三位。
谢阿蛮沉默的走到另一某,与佟曼芸隔开一道红海沟;她避开她投来的视线,因为她不知该用甚么表情面对她。
佟曼芸也显得沉默许多,交替的看着唐伯夫和谢阿蛮。她要睹,看看到最后,唐伯夫是要她,还是选择谢阿蛮!
晚会由庄成裕主持。他先简单的介绍晚会的目的性质,烘托出主题、重点后,呼吁与会的贵宾尽量出价竞标。进行的方
式,则是由歌手或乐队上台先行表演后,再由庄成裕作一个鼓励的诱人旁白,然后由座下的贵宾自由喊价出标。
第一个上台的是“南十字星”乐队。五个大男生身着一式的牛仔裤,上半身则仅穿了一件背心,敞开结实的胸肌;红橙黄绿蓝,五种颜色,五种跳跃。
在他们表演的时候,姚建人突然不知打哪个方向冒出,挨到唐伯夫的身后。唐伯夫眉头蹙皱,没有回头。
“我一定要让曼芸回到我身边。”姚建人低声在唐伯夫耳后说。有种不达目的不休的坚决。
唐伯夫仍然没有回头,神色不动如山。
“南十字星”一曲结束,庄成裕鼓动三寸不栏之舌,煽动台下的人竞标。争相喊价的结果,由一群打扮入时的女郎,以二十八万的高价,合标去“南十字星”的“周末约会权”。
开盘即忙,庄成裕乐不可支,笑得合不拢嘴。接下来的莎黛与其它的歌手和乐队,也都有不错的“行情”,标价大抵都在十二万到十八万之间。
轮到佟曼芸了。由于她对“维瓦第”的会员而言,是个陌生的面孔,且气质容貌出众,台下窃窃私语声,此起彼落。
她选唱了带点期盼、哀怨色彩的“再爱我一次”,个中寄言,自不待言。
意外的,谢阿蛮发现佟曼芸竟有一副好歌喉,不但极富感情,而且甜美柔亮,只是因为体弱的关系,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尽管如此,她仍然获得极大的掌声。
喊价的人很多,除了姚建人,还有许多为她柔美气质着迷的会员。唐伯夫是她丈夫,自然也是义不容辞。
起价由十万喊起。姚建人存心得标,不让别人有丝毫的机会,不断喊价;几个人跟到三十五万时,几乎部放弃了,只剩唐伯夫和另一个鬼迷心窍的会员。
喊到四十五万时,全场哗然。那个会员投牌放弃,唐伯夫则沉着脸加到五十万。
“我绝不会让你带走曼芸!”姚建人低声在唐伯夫耳旁说了这一句,朝全场大声喊说:“七十万!”
全场一片惊异声,连庄成裕也不禁动容。
谢阿蛮不禁朝佟曼芸望去,却见她一双清澈的眸子,渴盼殷切的紧盯着唐伯夫。
庄成裕喊出第一声“七十万”,顿了半晌,等着唐伯夫再出价。唐伯夫冷青着脸,没有动静。
第二声、第三声,唐伯夫都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垂视前方的某个定点。庄成裕木槌终于落下--姚建人得到佟曼芸的“周末约会权”。
佟曼芸神情黯然,缓步走下台。她的眼神复杂而难以形容,像是对这一切、这结果早在预料中,有释然--却又难掩失望与失落的情绪。
* * *
接下的歌手以二十万定标。
最后,终于,轮到了谢阿蛮。
她一上台,即引全场惊艳,比诸佟曼芸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朝全场微微一笑,如平时的习惯,横臂朝钢琴一划,低低唱起来。
唱的是“惜别”。
选这首歌是有含意的,她在悄然道别,对心中的那个对象--过了今晚,别离在即了。
她低低唱着,“为何不回头再看看我……”,心头一酸,撇开头,根本不去注意台下的人。但那神韵风华,使得了哪些原就崇慕她的人更加情迷。
掌声雷动,震翻了大理石的墙壁。她茫然的伫立在台上,等着庄成裕上台。
喊价的情况热烈空前。由于她是压轴的演出,是最沉底的宝物。起价破天荒的由二十万喊起,等于其它歌手的标价了。
她注意到,那是坐在前排一个气质儒雅、面孔熟悉的会员喊出的。她心想,大概是因为佟曼芸的标准实在太高了,让排在后面的她捡到便宜;这些人爱面子,不好意思开价太低,但大概很快的就涨停板了!
事实却不然。尽管起价如此之高,众多的人还是竞相投标。然而,唐伯夫却文风不动,始终不曾出声喊价。
她黯然神伤。较诸佟曼芸,她在唐伯夫的心中,显得多么渺小!他为了守住佟曼芸,一路与姚建人竞相喊价;对她,却吝惜的一声也不出。
连庄成裕也困惑的望了唐伯夫好几眼,不明白他心中怎么想。
标准终于冲到七十万。由于有佟曼芸的例子,大家都有了预期的心理,等着看有谁喊出比这更高的价钱。
第一声,“七十万”;第二声,“七十万”……座下的人左顾右盼,看来看去,没有人再出声。
第三声……庄成裕手上的木槌缓缓上扬了。谢阿蛮黯然无可奈何的闭上双眼。
“一百万!”座中蓦然响起清冷的声音。
一百万?疯了!
花一百万只为了买下一次周末夜晚的约会,这个人不是疯便是癫!
全场的人前顾后盼,纷纷在找寻喊价的那个人,最终都将视线集中在一身黑魅的唐伯夫身上。
“一百万?哼!现在你还能否认你爱她吗?”姚建人声音又在唐伯夫耳后冷嘲。“既然你爱她,就把曼芸还给我。我爱曼芸,对她的心意始终没变!”
“既然如此,为甚么你要另结新欢、抛弃曼芸?”唐伯夫冷冷的开口。
姚建人愣愕一下,忿然否认说:“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对曼芸不忠!这几年我之所以不寄音讯,只是因为我怕远方的温情会让我软弱。我每天拚命努力,想闯出一番成就,早日衣锦荣归。我不敢奢望曼芸会等我,但我从来没有对她不忠,我对她的心意一直没变。”
是吗?是道听途说的讹传使他误会姚建人吗?唐伯夫不禁自问。但--
“如果真是如此,你为甚么对阿蛮--”
“我只是欣赏她的歌声,后来会那样,只是想试探你……”
唐伯夫冷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台上,庄成裕语声轻快的报出唐伯夫的喊价--
“一百万”,第一声……“一百万”,第二声……
“一百万”--他扬起木槌往桌上重重一击,成交了!
唐伯夫以一百万标下了谢阿蛮。
结束了,都结束了!谢阿蛮目光含泪,不知该哭或是该笑。
佟曼芸美丽的脸庞露出隐隐的无奈。她还是输了这场赌注,唐伯夫并不爱她。
“伯夫。”她朝唐伯共的方向移去。
“曼芸--”唐伯夫乍然觉得一丝愧咎。名义上,他毕竟是她丈夫,但他竟然没有守住她,而全心护着谢阿蛮;对她,
该是多大的难堪?
“你不必觉得愧咎,我完全明白--”佟曼芸眼神了然,她早该醒觉。“今后,你也不必为着对我的承诺再勉强自己;我们的‘关系’,该是结束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