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夫慢条斯理的啜口酒,才挑眉说:“好不容易才把你骗来,怎么可以就这样放你回去。”
“骗?”谢阿蛮呆了一下。今天这一切,实在太反常了。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今晚根本不需要你代为上台,那么做,只是骗你来的借口。”
“为什么?”
谢阿蛮茫然又困惑,唐伯夫这么做有甚么理由?大费周章的将她“骗”来,又将她“关”在这里,究竟是为了甚么?甚至为了安排这个“骗局”。特地为她准备了价值不菲的服装,得不偿失也不在乎,到底是为什么?
“你不必问太多,等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放你回去。”唐伯夫有意回避,不肯说为什么。
谢阿蛮不放弃,也不满意他的回答,倾近他说:“我当然要问!你不能莫名其妙把我关在这里。我要回去,明天下午我还要参加比赛,我必须--”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嘴巴半开,眼睛瞪直,不相信地望着唐伯夫。
“我不这么做,你根本不会听我的。”唐伯夫不甚在意的白她一眼,理直又气壮。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谢阿蛮不禁叫起来。
卑鄙的唐伯夫,居然用这种手段阻碍她参加明天的复赛--不对!难道他打算关她一夜?
她心一惊,紧张的看着他,眼神泄露出恐慌的心思。唐伯夫看得明明白白,扬扬嘴角说:“现在放你回去,你是绝不会听话放弃比赛的。你还是死心吧!等时间过了,我自然会让你离开。”
“你打算一整夜将我关在这里?”谢阿蛮宛如被判了无期徒刑,印堂发黑。“不可以!请你马上开门,我现在就要回去!我一定要参加比赛。”
“不行!”唐伯夫断然拒绝。“我绝不会让你参加明天的复赛!再像那样嘶吼吶喊下去,你的嗓子一定会完蛋。没有你,他们一样可以上台;但你若再跟着他们胡来,以后就别想再唱歌了。”
“那是我的事,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谢阿蛮倔强的抿抿嘴。
“你别忘了,你跟‘维瓦第’还有合约存在,我可不希望花钱请来一个破了嗓的歌手,损害俱乐部的声誉。”唐伯夫冷冷的看着她。
谢阿蛮迅速涨红脸,吶吶说:“你可以跟我解约,我不会有异议。可是你不能把我关着不放。好不容易进了复赛,我一定要参加;而且,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比赛,是大家努力很久才有的成绩!”
唐伯夫冷然不语,没有被她的话打动。他绝不准她那样蹧蹋她自己的嗓子,说什么也不允许。
他将酒一口仰尽,丢下酒杯,往后头走去。
“你要做什么?”谢阿蛮追着他问。
他没有回答,一路走进休息室,找了一条毛毯,径自往沙发一躺。
“喂!你--”谢阿蛮简直不知所措。唐伯夫竟也打算在这里待一整夜!她试探说:“你不回去吗?你不怕你太太担心?她一定会倚门盼着你回去,你--”
“闭嘴。”唐伯夫狠狠瞪她一眼。
她退开两步,抬眼触到镜子上那几个紫红的气话和猫脸。她上前捡起口红,正想再乱画几画泄恨,灵光乍然一闪,想到脱身的办法--
“对了!电话!”她高兴得忘了形,脱口冲出话来。
休息室没有电话,必须到外厅。唐伯夫反应很快,不等她有任何行动,立即翻身跃起,将门关上反锁起来。
“唐--你--”谢阿蛮只能干瞪眼,毫无办法。
“你最好死心!不然,钥匙在我这儿,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唐伯夫顺手关上灯,重新走回沙发躺下。
他这算是为她着想吗?谢阿蛮咬咬唇,读不懂唐伯夫的心思。漆黑中,她甚么也无法想,脑袋跟着一片暗黑。
* * *
过了一会,她才总算适应了休息室的黑暗,勉强可以看清楚。唐伯夫躺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像昏死过去似的。
也许,可以等唐伯夫睡着了……她想。但经过一番折腾,夜又那么深了,她真的觉得有点累又疲倦。
她很想躺下休息一会,坐着也好,但--她看看四下,休息室唯一的沙发被唐伯夫霸占,除了地上,根本无处可躺。
“过来吧!”唐伯夫蓦然开口,像木乃伊一样坐了起来。他挪到沙发的一头,慈悲的将另一边让给谢阿蛮。
谢阿蛮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踩着迟疑的脚步过去;赤足的关系,走动之间,像猫一样毫无声息。
她紧靠着扶手坐下,将脚缩上来,斜背靠着沙发;肌肉绷得很紧,胸口一阵志忑不安。
“哪!”唐伯夫把毛毯丢给她。
她吓了一跳,身体微微一颤。
长夜漫漫。想到一整夜要和唐伯夫如此单独相处,她的心就不受抑制的“怦怦”乱跳。她已经分不清那是甚么感觉了,比呼吸困难还令人心慌悸乱。
唐伯夫侧身斜躺在沙发的另一边。他的脚长,有一大半都搁在地上。谢阿蛮偷偷由眼缝观察他,心里暗忖,她苦撑一下,忍着别睡,等唐伯夫睡着了,再拿走钥匙……
“你怎么认识姚建人的?”唐伯夫再次突然开口。他往里移了过来,倾身靠近谢阿蛮。
谢阿蛮缩成一团,身体不住往扶手靠,上半个身子几乎腾空到沙发外。
“庄经理介绍的。”她说:“他说姚先生很欣赏我的声音,就介绍我们认识。还说姚先生以前也组过乐队,风评不错。我记得是叫‘印艾克斯’--”
“你最好别接近他。”唐伯夫冷语打断她的话。
“为什么?他人看起来不错,又很有才华--对了,你们也认识的,对吧?”
唐伯夫沉着脸,没答腔。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他?”谢阿蛮又问。她不提佟曼芸,也不提他们三人盘结交缠得似乎错综复杂的关系,小心地不去碰触敏感隐晦的问题。
“你问题太多了。”唐伯夫似乎很不愿提起这件事,冷淡的将她的问题挡回去。换个问题说:“我问你,你那天怎么不参加舞会?我到处看不到你,还以为你躲到哪里去了!”
“去做甚么?”谢阿蛮悻悻然反问:“去了也只是当壁花,看人和被人看,有甚么意思?”
“壁花?为甚么?你可以邀请你乐队那群朋友参加啊!”
“邀请他们?那岂不天下大乱!我才不会没事找自己麻烦。再说,我对舞会根本不感兴趣。”
“怎么会?女孩子不是都对舞会很感兴趣,你怎么会没兴趣呢?”唐伯夫似乎兴味盎然,意外且好奇。
“并不是只要是女孩子就一定会对舞会感兴趣--”谢阿蛮冷眼斜眺,对唐伯夫的自以为是很不以为然。
“好吧!算我失言。你总可以说说你为甚么不感兴趣吧?”
只是个芝麻小问题而已,谢阿蛮却死不肯说,更加引起唐伯夫的好奇,坚持要她说出原因,固执的惊人。谢阿蛮抵抗不过,很不情愿的说:“我不会跳舞,也从来没有参加过舞会,所以不感兴趣。”
“你不会跳舞?”唐伯夫像听到天方夜谭,先是意想不到的愣了一下,而后失声笑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谢阿蛮有些恼羞成怒,更多的是窘迫,她就知道唐伯共听了一定会取笑她。
“来!我请你跳舞--”唐伯夫起身离开沙发。
他牵住谢阿蛮的双手,将她拉近身前;谢阿蛮受他牵引,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起身。他目不转睛的凝视她,轻轻执起她的手,搭放在自己肩膀;然后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轻柔的揽住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