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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他黑眸一闪,看似突兀的后半段话却让夏天擎很清楚这奸官的下一步,但就不知他是感觉到危险趋近,还是打算弃车保帅?

  不管如何,他绝不允许让他摘了出去,全身而退。

  “我爹还是太仁慈,那些人替他做了太多事,他对他们就宽容了些。”

  “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你得劝劝他别存妇人之仁。”定国公顿了一下,桧着胡子沉吟一下,突然转换话题,“前些日子,听你爹说你跟芷瑜的婚事近了?近日就要办?”

  “没有,我跟爹说暂时只想做国公爷交办的事,终身大事暂不考虑。”

  “好好好,这段时间的确还不适宜。只是天擎,你也知道我膝下无子,女儿却不少,我很欣赏你,若你能成为我的半子,那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说到这里,定国公突然又哈哈大笑,“不过,这句话就留在这里,免得樊大人前来抗议我跟他抢女婿。”

  接下来,定国公又说了些话就让他离开了。

  夏天擎坐上马车后,那张俊美如上天细细雕琢的五官才浮现一抹冷峻。

  每每与廖博均虚与委蛇,他心情就不好,不过他告诉自己再忍忍,这一世重来,他布局已久,绝不会失败!

  可是一想到昨夜曹晔报告的事,他黑眸一凛,下颚紧绷。

  几天后将发生的掳人一事,他该去阻止吗?时间远比前世提早太多了,再想到昨晚,他紧紧抱着芷瑜时的满足与愉悦……

  不!他的血海深仇未报,他凭什么满足愉悦?她可是仇人之女!没错!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吧!

  回到樊府时,樊秉宽也正巧回府,一脸疲累,看来是一夜未眠,但他仍关心今日朝上之事,夏天擎大略简述,也将自己与廖博均的对谈交代一番。

  两人边说边往大厅走,樊秉宽也提到自己的事,“那些人终于摆平了,看着他们一句句批评芷瑜一个闺女却想沽名钓誉的难听话,我差点没让侍卫将他们全杀了,但没有他们,我又怎么替国公爷做事?”

  他难得跟养子吐苦水,疲惫不堪的老脸不见过去的精明狠绝。

  “爹是如何摆平?”

  两人在厅堂坐下,下人立即端上两杯热茶。

  樊秉宽喝了口热茶,这才苦笑回答,“还能怎么摆平?不就是送钱再帮他们的儿子谋上一职?”他面带嘲讽的看着夏天擎,“我看着他们贪婪又得意的嘴脸,不禁想着,我在他人眼中是不是也如此面目可憎?”

  夏天擎蹙眉,“爹怎么这么说?”

  他长叹一声,“最近,芷瑜常跟我说些善恶之事、为官之道,”他像是想到什么,顿了一下又道:“其实,上回她要开宽仁堂时就说了一些,其中让我特别省思的一句话,就是‘当官的人应该在百姓的需要里看见自己的责任’。”

  她竟然说了那样的话?夏天擎有些惊讶。

  他继续道:“就是这句话让我不得不软了心,否则明知大杂院住的都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放心让她去?虽然我也找了不少人暗中保护她,但更大的原因是她说,她是我的女儿,我欠那些人的,她想替我还一些,这孩子……”

  他老眼泛泪,“我跟她说,那也是爹该去还,她却说她以前太不懂事,对很多事都不上心,对我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但她长大了,知道我是为了她能过得好、能平安长大才做了违心之事,她既享受了我给她的美好就该为我付出,要我别愧疚,更何况那些人都很善良,要我别担心。”

  夏天擎默默的喝了口茶水,心头却像是被压了数百斤的石头。

  樊秉宽深吸口气,压抑感动的泪水,“那一晚,我掏心掏肺的痛哭一场……天擎,爹老了,爹也后悔做了很多不该的事……我……”他感伤的一叹,往事道不完,尽是无尽的懊悔,“你确定要执行定国公的反间计?真的要演一龅反他的戏?”

  “定国公的势力太大,我跟爹若不听话,他要杀要剐甚至伤害芷瑜,我们都没有能力反击。”他布局已久,怎容他临时抽脚?

  “也是,还有芷瑜,我们没有选择余地。”樊秉宽皱眉苦笑,再拍拍养子的肩膀,到西晴院去看看女儿。

  夏天擎喉头像被什么梗住,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久久……

  ***

  时序入夏,阳光正暖,京城里也有两件热腾腾的大事让老百姓们津津乐道。第一件事是宫中传出来的,某日上朝,何定羲仍旧以谏臣自居,猛力批评定国公,没想到夏天擎挺身而出同声谴责,即使他养父上前制止,他仍义正词严与何定羲站在同阵线。

  接着,一连数日樊秉宽不时向定国公哈腰致歉,还频频感叹养子就是没有血缘关系才如此难以掌控,一再的祈求定国公原谅。

  反之,何定羲却一连数曰请夏天擎到他住所下棋喝茶,有不少百姓信誓旦旦说,看过夏天擎从何定羲那栋朴拙老宅进出好几回,短短几日,夏天擎在老百姓心中的好感度就急速上升。

  第二件事,是宽仁堂顺利开张了,不意外的,许多贫困百姓携老扶幼的前往就医。

  坐堂的是医术极有口碑的大夫,甚至还有卢老太医坐镇,但宽仁堂的患者多是贫民,有能力、非富即贵的病患不是往仁文堂,就是朝其他普通但收费较高的医馆就医。

  而在樊芷瑜授意及卢老太医的掌事下,宽仁堂只酌收微薄的看诊费。

  只是一样米养百样人,还是有些想装穷占便宜的人来,但想混水摸鱼可不容易,卢老太医年纪虽大,眼力还是毒辣的,真没钱的,他一毛钱也不要,但要是诳人的,他老人家狠收十倍价,若不给钱还不准人离开。

  此时,初夏天空已是一片湛蓝,日头高挂,空气温暖,大杂院在樊芷瑜请了工人重新彻底修缮后,少了过去那穷酸凄凉的样貌,如今红砖瓦的屋子看来很有生气。

  “小姐,外面很多人都好奇卢太医为什么要收十倍价,可是没人知道原因。”苏玉也很好奇,她问主子不下数十次了。

  “就是杀鸡儆猴嘛,让一些贪小便宜的不敢再心存侥幸。”纪香回答,她也回答好几次了。

  “可是小姐说过用意不只如此。”苏玉倔强,就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大家愈不清楚就愈爱猜测,答案愈是五花八门,这件事就传得人尽皆知,而个中用意就是……”樊芷瑜俏皮的看着两个丫头,“卢太医他懒啊,他说他舌头不长,不想逮一个贪小便宜的假穷人就解释一次,他没那么闲。”

  两个丫鬟这才恍然大悟,这招极有用,就连远从其他地方来求医的,也少见假的穷百姓。

  “好了,别聊了,快把这些衣服拿去给大杂院的人。”樊芷瑜笑着催促两个愈聊兴致愈高的丫鬟。

  两人连忙从马车上搬了些衣服,朝中间一个院子走去,而几个在玩石头的孩子一看到她们就笑咪咪的越过两人往樊芷瑜跑过去。

  “樊姊姊,雪儿没来吗?”孩子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

  “它上次过来让大家找得人仰马翻,所以这次没带过来。”

  樊芷瑜对这些仰望企盼的孩子感到抱歉,但三天前她带雪儿过来,它却突然不见了,恰好有个孩童看到急着来通知她雪儿是让杜汉抓了,让她及时从一脸阴寒的杜汉手上抱回雪儿,她不敢想像再晚一点雪儿会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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