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顿在空中,脸孔泛白,半晌后才收回手,叹口长气,“看来朕这回做得太过头了,这会可是半分好脸色都休想得到。”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喉昽又痛得说不出话,只能瞪着他。
“唉,你怨朕也是应该的,朕伤你不浅,这回又让你在众人面前丢足了脸面,你若真想打朕,多打几拳没关系,是朕欠揍。”
“您……”她一张口,喉昽那撕裂般的痛又让她整张脸都变了。
他心疼的道:“你曝晒过久,喉昽太干,一扯动就会疼,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出声,朕会回答你所有的疑问。”
她气鼓鼓的粉颊染上一层红,死死瞪着他,就看他能说出什么。
他俊容面沉似水,缓缓道:“太后与益王这阵子动作频频,私下调动边境的兵马,还联系散在各处的兄弟密谋造反,朕为了混乱他们的视听,让他们以为朕不知情,所以宠幸刘琼,故意藉刘琼送假消息给他们。”
“太后与益王要造反?!”莫亮珍心惊,忍不住开口,接着喉昽又撕心裂肺地疼起来。
“要你别说话,瞧这又拧眉头了。”他不舍的下床倒了杯温水给她,瞧她喝下这才继续说:“他们有叛逆的打算,朕近来紧盯着两人的动向,原本不想在这紧要的时机让你进宫,但见你受各方欺侮,连你堂妹夫妻都能辱骂于你,朕哪里舍得,虽然让你进宫得瞧朕与别的女人周旋,你心里会不好受,但至少令你待在朕眼皮底下,朕想见就能见到。”
她瞪大眼睛,这才明白太后与益王意欲造反,皇帝正利用刘琼行反间计,自己会这时进宫则不是他计划中的事,原来他不是真的弃她不顾……
她一双眼登时充满泪水。
瞧见她掉眼泪,晓得她明白自己的苦衷了,曾子昂伸手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轻轻搂着,“对不起,今日让你跪在宫门前也是要让太后与益王以为朕当真对你已毫无情分,朕对你越冷淡,将来他们就越少拿你做文章,同时也会认为朕现在宠的是刘琼,对刘琼说的话必是真话,他们才会采信。
“除此之外,朕正要用兵遣将,臣民必须与朕一条心才行,唯有先伤你才能取得臣民的支持,这是朕的权谋之术,朕利用了你。”他毫不掩饰的坦露心迹,之后屏气摄息地等待她的反应,因为她很有可能不原谅他牺牲她成全自己的做法。
莫亮珍突地揪起他的衣襟。
他望着她因怒气而泛红的脸庞,觉得胸膛中那颗向来沉寂稳当的心彷佛随着她手揪起的力道而被拧起。他郑重地说:“莫亮珍,朕心里有你,这一点毋庸置疑,你是这世上唯一可以牵动朕心的女子,朕今日伤你,他日必会加倍补偿于你。”
她的手越揪越紧,揪得筋骨都泛白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倏然松开,接着离开他的怀抱,虚弱地走下床去。
曾子昂坐着不动,锐利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没想到冷静自持的自己居然也有这一天,会被一个女子扰得方寸大乱,就怕她拂袖不理自己了。
见她蓦然往外走去,他心慌地跳下床去追人。
莫亮珍忽觉胳膊一紧,被他拉住,才回过身来,他已经吻住了她。
她没有挣扎,只是闭着眼,泪下交颐。
他看见她的泪水,一怔,脸上也蒙上一抹苍白,慢慢松开了她,语气带着轻颤,“你……真的无法原谅朕?”
她先是低下头来,半晌后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接着又昂起脖子,突然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并用沙哑难听的声音道:“好了,咱们扯平了!”
曾子昂被打了耳光,脸上表情错愕,但逐渐恍然大悟,然后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从唇边渐渐散开,蓦然放声大笑。
下一刻,他已与她两唇交缠,彼此狂热的肆虐对方,彷佛把这天地和所有的人都忘净,眼中在乎的仅仅只有对方。
她能理解他身为帝王,为了天下、江山与民心,他得有所取舍,得用尽心机谋术去保住这些,而自己只要如他所说,他心中有她,她便甘于牺牲!
太宁宫内坐着三个人,吕氏、曾子言以及刘琼。此刻曾子言激动兴奋地问刘琼,“你确定那小子决定要于七月底上圣峰祭天?”
刘琼点头,“昨夜陛下临睡前问臣妾可想去祭天,若臣妾想出宫走走,他便携臣妾一道去。”
吕氏说:“天子祭天照理只带皇后,你只是个妃子,他愿意带你去,可见是真宠你。”
这语气带着几许酸味,让刘琼有些尴尬。
曾子昂道:“母后,刘琼受宠不好吗?这样才能替咱们弄到真正的消息,像这回祭天之事不就是个大好消息!”
“哼,哀家只是担心玉妃受宠了,心眼也大了,会忘了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哀家这不过是提醒她,那曾子昂的龙椅坐不久,让她别短视近利,只看到眼前的宠,就以为是一生一世。”
刘琼惶恐地表明着自己的忠心,“臣妾不敢,臣妾及家人一直以来都受益王殿下的照顾,臣妾感怀在心,不敢有异心。”
吕氏这才满意的颔首,“嗯,那就好,将来事成,哀家与益王都不会亏待你的,你放心好了。”
曾子言摩拳擦掌,好不雀跃,“母后,若那小子要祭天,圣峰险峻,登山无法带上重兵,那小子只能带着轻骑而行,这正是咱们狙击的好时机!”他等待多时,等的就是这种时机。
吕氏疑心,“祭天是要国中有大事才需举行,眼下大燕太平,平白无故何需去祭天?会不会是陷阱?”
刘琼解释道:“臣妾问过陛下,陛下告诉臣妾,他野心不只在大燕,他还要大禧的天下,尤其当年他曾在大禧当过质子,他一直将这事当成大辱,表面上他与大禧皇帝蓦魏交好,两人还一起拿下鸣陆,让天下一分为二,两国均大,可他心中真正想的却是将蓦魏踩在脚底下,并且将大禧皇后夺过来。”
“哼,这小子到现在还忘不了人家的女人,居然为了女人要去攻打大禧,那蓦魏可不是省油的灯,大禧在他的统治下富裕强盛,哪是说拿下就能拿下的,他这是异想天开!”曾子言撇了撇嘴。
“他心里有阴奢,这也难怪会宠爱刘琼,你可是阴奢的替身。”吕氏冷笑,“还有那莫亮珍,你们全都只是他的玩物,他待你们哪可能有真心,也罢,他有这心思,对咱们反而是好事,这样才有机会。”
“那儿臣这就去准备,儿臣这回要让那小子有命上山,无命下山!”曾子言急着要出去调兵遣将设埋伏。
吕氏叫住他,“等一下,哀家还有话对你说,你先别急着走。”
他只得按捺住又回过头来,“母后还有事吩咐?”
吕氏瞧了一眼坐着未动的刘琼,“你先退下吧。”
“是,臣妾先告退了。”刘琼立即起身往外走。
刘琼一走,曾子言便马上问:“那刘琼是自己人,母后要说的她不方便听吗?”
吕氏立马瞪他,骂道:“哀家说你脑袋简单,你就真是简单,你这前程要不是哀家时时为你打点辟路,你还有路走吗?”
他被骂得莫名其妙,不住皱了眉,“母后若有事教诲,直说就是,这样骂,儿臣也听不懂。”
“你——难怪当年你父皇会将皇位传给曾子昂不传给你,你实在是朽木,气死哀家了!”见儿子太蠢,她明着告诉他重点,“唉,跟你说这些也只是浪费口水,这会你给哀家听好了,那刘琼是你献给曾子昂的,曾子昂不是笨蛋,他不会防吗?怎么会愿意将祭天的事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