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你还好吧?”田边试着扶起张凡侬。
张凡侬摆个手表示没事。但才刚站起来而已,她突然推倒田边,趴跪在地上,哗哗吐了起来。
“小张!”田边在一旁看她吐得唏哩哗啦,也爱莫能助。
张凡侬说不出话,比个手想表示没事,“哇”一声,又哗哗吐了起来。
她趴跪在地上,动也不动。冷风阵阵吹过,吹过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
“哎!我的头痛死了!”张凡侬趴在桌子上,皱眉抱怨着。宿醉加睡眠不足,从一早开始,她就头痛外加精神不济,好像有谁不断拿刀在砍她的脑袋似。
“活该!谁叫你昨天晚上要喝那么多,劝也劝不听。”田边一点都不同情,难得地数落起她。
“你有一点同情心好不好?再说,我喝我的,又碍着谁了?”张凡侬不以为然,死不肯认错。
田边看她一眼,拉把椅子,坐到他对面,说:“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小张。”
“什么事?”
“你跟徐明威──”
“李春媛呢?”张凡侬立刻插嘴,岔开话题。“她不是说要过来?她今天早上应该没课吧?”几个人都在同一所学校,来往就不断。而且,不止她和田边聊得来,李春媛和田边也很聊得来,互动的情况很好。
“你别岔开我的话。”田边推推眼镜,认真又关心。
张凡侬低着头,沉默一会,才说:“好吧,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觉得你好像对徐明威有成见,对他的态度不是很友善。为什么?”
张凡侬又沉默一会,想了一下,才把国中时发生的那件事告诉田边。田边听了先是静了两秒,然后说:“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张凡侬不禁皱眉,这么严重的事,他的反应居然这么平常!
田边摇摇头,一脸不可思议。“那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做的;就算是,他也跟你道歉了,到现在你还在记恨?”
“怎么不记恨!”张凡侬悻悻的,气他居然站在徐明威那边。“要不是因为他,我今天会落到这种地步吗?我的‘专家学者’美梦全都破碎了──”
“你不还是考进了这学校!”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田边──”张凡侬白白田边。
她的确是考进了她要进的大学没错,但志愿掉了好几个──不,那跟本就不是她的志愿!她要当像科学家或心理学家、恐龙、生物学家那等学有专精的“专家”,念那个捞什子的中国文学系有个屁!
“当个文学家也不错啊,富有人文素养!”
“田边!”张凡侬鬼叫起来。
“好吧,对不起。”田边比个手势道歉。但说:“不过,那跟徐明威又没有关系,你实在不能把错归咎在他身上”
“怎么会没关系!要不是──”张凡侬叫起来,又忽然停住。她咬咬唇,到底没说。她怎么能告诉田边,要不是徐明威对她做了那些事,她也不会心绪大乱以致失常。
但田边倒是有他自己的看法。说:“你知道吗?小张,我有种感觉,我觉得你是不是喜欢徐明威──”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喜──”张凡侬跳起来,急着否认,太急了,竟然口吃。“喜──欢他!他害得我这么惨,我──我──别胡说!”
“我没胡说。”田边说:“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以前我就说过,我觉得你跟他挺有缘的。别人是想见见不到,你们是随便碰就遇见。虽然你嘴巴说讨厌他,但你越讨厌他,就表示你其实越在意他。”
这个田边什么时候变成心理分析师了!她皱眉否认。“你不要胡说,我说没有就没有!”
田边瞄她一眼,那眼神看透一切似。说:“昨天晚上,我看你的样子,根本就是在喝闷酒。你那时是不是在嫉妒?所以才表现得那么失常──”
“我才没有!你乱讲!”张凡侬真的跳起来。也不看田边,匆匆说:“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真是的,我的头已经够痛了,你还说这些有的没有的。”
她匆匆往外头走去,脚步凌乱得那么心虚,也没注意到李春媛迎面进来,和她撞个满怀。
“你这么匆忙在赶什么?”李春媛揉揉肩膀,奇怪地看看她。
“我有事。”
“什么事?”李春媛一把拦住她。“别急着走。我有两张电影试影会的票,没事的话一起过去。”
张凡侬扬个眉,逮住机会,意有所指地瞄瞄田边说:“你们两个自己去吧,我才不去当电灯泡!”
“小张!”田边红红脸。李春媛也跟着脸红。
张凡侬胜利似地扬脸一笑,走了出去。但一到门外,她的笑容就歇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痛的缘故。
走出化学系馆,惊见徐明威远远走来。她猛然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一旁。等他走过去,她才松了口气,随即一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
她皱紧眉头,心烦意躁起来。
第十二章
不会喝酒却更要喝酒,而且一口气又喝很多的人,结果往往不是急性酒精中毒,就是宿醉头痛,而且不是痛个一两天就没事这么简单,它的代价往往还要深远一点,比如连续几天的精神萎靡外加食欲不振,当然一个头被劈成两半似的那种痛也如影随形。
“妈,给我几片阿斯匹灵,我头痛死了。”张凡侬一进客厅,就一古脑趴在桌子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难得的星期假日,她慈祥和蔼的父母双亲大人都在家,一家和乐融融幸福愉快,她偏偏被该死的头痛整得凄惨兮兮。
“还在痛啊!”她母亲起身拿了几片阿斯匹灵,倒了一杯开水给她,顺带数落:“哪。痛死你活该!不会喝酒偏偏喝得烂醉回来。你以为你几岁啊!”
“拜托你,妈,我头痛死了,你越念我越痛。”张凡侬一口气吞下阿斯匹灵,对她母亲的唠叨皱眉。
“怎么回事?”她父亲放下报纸问道。
“你女儿啊,不会喝酒更充好汉,前几天喝个烂醉回来,现在好了,宿醉闹头痛,痛了几天还在痛。”她母亲逮着机会,把她的“罪状”数落一番。
她父亲点点头。说:“这样不太好吧,以后最好少喝一点。”
张凡侬点个头,没说什么。她是没力气说话了,该死的偏头痛整得她元气尽失。
“对了,阿凡,爸妈有件事要跟你谈!”她父母对看一眼,态度忽然变得很慎重。
“什么事?”张凡侬觉得奇怪,什么事这么重大。
“是这样的,”她母亲说:“你爸,被报社调任到国外新闻中心主管当地分社事务,大概下个月就会上任,妈打算跟你爸一起过去。”
“那我呢?”
“你当然是留在这里,别忘了你还要上学。反正你都这么大了,妈也不用再操心你。”她母亲一副理所当然。
“爸妈有空就会回来,你放假也可以过去看我们。”她父亲接着说:“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爸是有些担心啦,本来爸是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过去,不过,你从小就很有主见,而且独立,所以为了不影响你的学业,爸妈决定自己过去──”
“我跟你们过去。”没等她父亲说完,张凡侬就很干脆的决定。
“那你的学业怎么办?”
“那个啊──”张凡侬挥个手,一副没什么大不了。“不念了!念那个捞什子的中文系有个屁用──”还说了句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