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中今日来了一位客人:四皇子秋野。按说秋野也是对皇位有所觊觎的人,他和太子自小关系很不好,但是近日为了先解决共同的敌人——三皇子坚白,两人就先连手。
而秋野和已故的延希曾经过从甚密,所以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忙着靠自己的力量查出到底是谁杀了延希。他一脸神秘的来见太子,太子就知道他一定又有什么重大消息要说,于是屏退左右,沉声问:“有什么好消息吗?”
“我找到一个以前跟着老六的师爷,那人是从老三那儿跑出来的。听他说,老六死前正在调查老三在兴城偷偷屯兵的事情。”
太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眼睛发亮,“你的意思是,老六的死可能和老三有关?”
“咱们兄弟中,和老六暗中不和的人就是老三。他若知道自己底下人叛逃到老六那里,铁定不会饶过那个人。那人被老六藏在郊外一个小农村里,若不是老六之前和我提过,我都找不到他。”
太子在屋中飞快地踱着步子,喃喃自语,“可是我们还要实证啊,老二已经上报说找到那名叫楚楚的妓女了,可是她服毒自杀,这是死无对证……”
秋野哼笑道:“什么死无对证,这是二哥惯用的仗俩,太子您胡涂了吗?凡是查不出的死案,他从来都报一个畏罪自杀结案。我找过那名仵作了,那女子是服毒死的不假,但是年纪起码有三十多岁了。
“百媚楼的人都知道楚楚是个不到双十年纪的如花少女,怎么可能三十多岁?难道她驻颜有术?就算是驻颜有,老六阅人无数,岂会栽在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手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喜欢玩的就是青嫩处子,对于老女人,从来都没有兴趣的。”
“那,这个楚楚是找不到了?”太子听完又气馁起来,“这女人和老三会有什么关系?”
“别急啊,我话还没有说完呢。”秋野挤挤眼,“这事可真是玄妙,昨天老三去看老八,叫人抬了箱子去慰问,抬箱子的人是老三府上的两名护卫,而其中一名护卫是百媚楼的常客,他的表弟又是我府上的人。
“他今儿个和我府上的人说,他在老八那里看到一名丫鬟,形貌很像百媚楼里的那个楚楚,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老八府里的丫鬟,还和老八极为亲密。”
太子又振奋起来,连声说:“那就快将那丫鬟抓过来审问明白啊!”
“不急,老八若是真的很看重那丫头,说明两个人的关系匪浅。太医院的萧太医说过,老八当初要他救的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老八叫她‘若慈’。
“我还听说,前不久就有一个叫‘公孙若慈’的女子在老八的府中住过,虽然不知道是何来历,但是老八很看重她。如果我们能扣住这个女孩子,说不定老八就会倒向我们这一边。”
“这恐怕不容易吧?”太子想起那天怀素持刀威胁自己的样子,不禁心有余悸。“老八对老三向来忠诚得很,近日老三还在父皇那里为老八求情,想把他早点放出来呢。”
“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只要这个公孙若慈在我们手上,老八不得不有所忌惮。难道您还要等到老三羽翼丰满,和您一决高下的时候再下手吗?别忘了,父皇是属意把兵部交给老八的!”
秋野的一番话终于让太子下定决心,重重点头,“好!那就依你之计!想办法把那个公孙若慈扣起来!”
第10章(1)
怀素在被软禁三个月零十天之后,被皇帝下令放了出来,据说是因为他上书认罪诚恳,而且交出了一份如何精简西岳军队、有效戍守边关的兵书,得到了皇帝的赞赏。且这一放,不但没有再多加严惩,反而给了他一个兵部侍郎的位置。
因为兵部尚书之位空悬已久,显然怀素他日还是有问鼎的机会。
朝中风云变幻,速度之快、之难测,不得不让旁观的人感慨。
怀素进入兵部办事之后,又冒出一堆人来巴结他。他看烦了这一切,所以下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他。每天办完事,他早早就赶回府去,因为公孙若慈在等他。这丫头最近居然迷上了做饭,从他最喜欢吃的那道糯米春卷开始做起,虽然味道不算太好,但他吃得津津有味。
公孙若慈还曾和他开玩笑说:“我这双手每天可是要碰毒药的,你就不怕我一失手,把毒药当作调味料给你下到饭里去?”
怀素听后,只是微微一笑,夹起一块春卷塞到她嘴里,“那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比起在朝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怀素每天最期盼的就是早点回家看到公孙若慈,听到她满是欢欣的娇俏声音,看她捧着一盘可能煮焦或者糊了的食物到自己面前献宝。
这一天,眼看天色渐黑,该忙的事情他都做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离开兵部,有兵卒进来禀报,“八皇子,外面有个女的找您。”
他起先以为是公孙若慈在家中等不及了,所以来见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虽然他暂时安全了,然而公孙若慈的样貌会有很多百媚楼的人认识,因此他不许她随随便便出门见人。若不是她,会是谁呢?
于是他破了不见外客的规矩,亲自走到兵部门口去看,只见一袭淡绿色的袅娜人影正倚着门外的一株柳树,低头玩弄着衣角。虽然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他仍是一眼认出来人。
对方也在此时抬头,看到他,一时间,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尴尬和复杂。
“八皇子……”先开口的是那名女子,苏颖君,一个怀素几乎都要忘记的人。
“苏姑娘。”他客气地致意,忽然想起那日两人相亲,她曾对自己有过一番动情的表白,若非他心中已先有了若慈,这样一个好女孩,也许能够走进他的心吧?
对苏颖君,他难免怀有一份歉疚。
“前些日子,陛下将你软禁在府中,我几次想去看你,但都被你府上的家丁挡住,说是皇上有旨意,未经圣意允许,任何人不得去看你,所以……”
苏颖君这副幽怨懊悔的表情让怀素陡然明白她此行的目的。原来她以为自己会怨恨她当初在他被软禁时没有去看望他。
于是他宽慰地笑道:“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出来了?有劳苏姑娘惦记。”
“以后……不要再这样让人为你牵挂了。”她柔柔地望着他,忽然一咬唇,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上前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我不管你怎样看我,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我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怀素一楞,全身僵住,又不好去推她,只好轻声说:“苏姑娘,这里是兵部,人来人往的,还是避讳点好。”
苏颖君这才放开手,但脸上已有泪痕划过。
怀素见她居然对自己如此痴情,心中更觉不忍,但若不和她早点说清楚,日后只怕会伤她更深。于是他把心一横,决定坦言,“苏姑娘,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明白。”
她垂下头,柔声回应,“你说吧。”
“我……我只怕不能和苏姑娘成亲了。”他知道自己的话很残忍,但是不得不说。
果然,苏颖君听到这句话,倏然抬起头,双颊白得像纸一样。“为、为何?”
她的唇瓣颤抖着。
怀素见她如此激动,生怕会有什么事情,只好简单带过,“这件事说来话长,日后我再找机会和苏姑娘长谈。眼下天色已暗,苏姑娘出来这么久,府上令尊令堂应该很是惦记,苏姑娘还是请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