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话——是说不出话。设若是他有意讨好,他真的入侵到她心坎。她的心在发烫,她整个人一步一步地被侵蚀了,被这个男人侵蚀到她的最深处,那不曾有人到过的地方。
“我可以吻你吗?”他让她升起一股情不自禁。
他屏息半晌,静望着她,姿态有一种等候。她慢慢靠过去,贴近他的身体,双手搭上他的肩;唇方轻触到他的唇,他却猛然伸出双手搂住她的腰,带一种激动与强烈,吮吻着她的淡红唇。
“我喜欢肉体美,但又不是绝对的。”他在她耳鬓轻语,亲吻着她耳垂。“哪一天带你去穿耳洞好吗?”将她的鬓发顺到耳后,轻轻撩开,低低亲吻着她的脖颈。
他的亲吻总会让她微微抖颤。情爱间的缱绻,对他来说,早已不是稀奇,但她却不习惯。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让男人这么碰她,这么侵蚀她。
但他要她习惯。他在她耳畔呼吸,吐着又甜又苦的气息,湿润又温热,有种难以摆脱的黏腻。
“会痛哪,穿耳洞!”她低侧着脸,抵住他胸膛,还是避开了。
再不久,这夜空天狼星将高挂,升起一个传说。在这个传说失落的年代,仰望的眼眸有太多的等待,爱情褪却它颜丽斑澜的外衣时,已先自成为一个美丽的传说。但它背负不了誓言,关于星球的传说,也就被遗忘。
她在以身试火,追逐那个明知会失落的传说;却又因那个传说,而美丽,在世间遗忘的记起星球的情歌。
唱一曲。天狼星就将要升起。
* * *
电话响起的时候,潘亚瑟正要出门;他已经走到门口,急忙地踅回。
“小璇?”他没想到是他太太打来的,还以为是……他清清喉咙,和才北上的太太约好碰面的时间地点。
结婚几年了,又这般分隔两地,浓烈的热情稍稍淡冷一些。当年是她追他的,就像徐爱潘如今先主动表白一般。从以前开始,一直就有女人主动对他表白示好,他其实很习惯。不过,徐爱潘的告白,多少还是在他心里激起一丝小小的涟漪。
因为她的纯情吧!他有一些感动,更有一些沾沾自喜。但其实,像徐爱潘这种例子情形的,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他之所以会对徐爱潘稍稍动心,多少源于她的文采。文采造就她的气质,让她显得比较特别。从古开始,多少文人逸士都将恩情予结发,爱情则留给青楼的红粉知己,只因唯有红粉的气质才情能与其想答和。
当然,他并不是将徐爱潘比做青楼女子。只是,他自己算是文人,很能明白那种感觉——甚至感同身受。他需要一种共鸣。他对他太太是有极大热情的,同时,他也希望与她有那样的共鸣。对于徐爱潘的告白,他不能给她任何保证,又不想欺瞒她,只得诚实以告。他为她心动,却无能承诺任何。
而她一直没有回答。那样也好,他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他已不再是少年。如果他和她维持婚姻以外的关系,总会有一些现实的问题。
“亚瑟,这里!”进入咖啡店,他尚未张望,他太太便一脸欢悦地对他招手。黑瀑似的长发一闪一闪,晶亮得如缎布,姿意地甩动着。
他最爱看她甩动长发的样子。坐在他面前的称是他妻子的人,实在是一个风情美丽的女人;但仅是她那头长及腰际黑缎的秀发,就足以使他心折。
她起身挽住他,抬头笑着。夫妇见面像约会,想想也是一种浪漫风情。
“小璇,你什么时候可以上来?”潘亚瑟伸手揽住她,侧脸笑着。体内有一种感情在燃烧,因分隔两地而疏冷的情热重又浓烈起来。
“明年一定!明年我就可以调到这里任教。”语气流露一种甜蜜,亲亲依偎着。
行人经过,都会忍不住回头再看他们一眼,或向往,或艳羡。那甜蜜的背影,似乎写着一款山盟海誓,除了他们彼此,不容第三者近身。
“你干嘛躲起来?”咖啡店转角,花佑芬瞪着眼硬将徐爱潘拖出来。“又不是贼!干嘛不大大方方跟他们打个招呼?”
“我怕我会笑不出来。”徐爱潘抖得牙齿喀喀地响。
上天实在太残忍,这城市这么大,偏偏要教她遇见!
她实在忘不了那一幕——潘亚瑟侧脸对他太太温柔轻笑的神情,流爱露怜,虽然看似淡然,个中却充满着浓情密意。他太太甩动着一头流丽如黑缎的长发,光芒那么耀眼……
有一刻,她几乎要自惭形秽。她多么希望,走在潘亚瑟身边、挽着他的手、被他轻揽的人是她!她多么嫉妒与他并肩、修长高挑美丽妩媚的那女人!她觉得心仿佛碎掉,眼眶凝着泪,黯然神伤。
花佑芬轻轻拍拍她,安慰说:“看开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他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既然你没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就放弃吧!”
徐爱潘哽着没说话,强忍着不让泪流下。
花佑芬看着摇头又说:“其实这样也好,幻梦早碎早了,你也可以早点清醒。痛快哭一场,明天醒来就没事了……”
她反倒替徐爱潘庆幸。若像她这样,为着爱不惜一切,情天欲海终归是不归路。
“出息一点!你又不是没有人要。只要你肯,多的是男人任你挑,不愁没有人爱!”她又拍拍她,带一点粗嗄玩笑的口吻。
徐爱潘试图微笑,反而落下泪来。真的该结束了吗?她十年的惦念,到头来要撇弃竟是这么的简单!?
如果,没让她看见这一幕,只要能与潘亚瑟在一起,就算是当他的情妇,她原也是不惜的。但偏偏——偏偏!上天好捉弄人!
放弃吧!放弃吧!
把一切忘记吧。
第八章
“楚,你最近工作很忙吗?这几天你都很晚才回家,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别把自己累坏了。”早晨的太阳温温的洒进来,洒进一点宁谧。餐桌旁,章容容一边倒着牛奶,一边不经意似地随口问着。
最后这些日子,徐楚根本不到深夜不会回家来。他们已经很久不曾像这样同桌吃过早餐了,甚至也很少交谈。她表现装作不在意,内心却微起着一些波涛。这种情形太反常。徐楚总是把她摆在第一位,最近这些日子却将她忽略,由不得她不敏感。
“最近的确忙了一点。对不起,疏忽了你。”徐楚走到她身后,搂住她的腰,亲吻她脸颊。
“没关系。我只是担心你。”章容容微微一笑,略垂下眼,掩饰一点言不由衷。
徐楚的样子表情态度看起来都很平常,但凭着一股女人的直觉,她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同了,让她莫名的觉得不安。这种不安是她以前不曾有过的。她甚至可以看得到,那个朝他们夫妻之间横亘笼罩而来的无形影子。
那会是谁?那个叫露露的女人吗?还是另外其他的女人?是谁?是谁?愈想愈让她急躁不安。
“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美丽温柔的老婆为我张罗一切,我再忙也不会有问题。”徐楚俊脸带笑,满嘴的甜言蜜语,亲爱地又亲了她一下。
他看看时间,匆匆又亲了她一下,抓起外套、公事包,说:“我得走了。一早有个编辑会议,我这个老板多少得以身作则,迟到太久就不好。”
“可是你早餐还没吃呢!”